朱澹看了陆晓芸一眼，忙道：“父皇，朱恒之事，是四哥敏锐。四哥先发现了不对，告诉了儿臣，儿臣和四哥派人细察，这才避免了一场大乱。若说功劳，四哥比儿臣大多了。”
老皇帝瞥了眼陆晓芸，淡淡道：“嗯，老四也辛苦了。”
陆晓芸躬身一礼：“是儿臣的本份，不敢言辛苦。”
“这样吧，查抄二皇子府一事，你们兄弟二人一起去办。”
“是，儿臣遵旨。”陆晓芸和朱澹二人齐齐应是。
“老四，朱恒的私兵你想将他们打散编入各支大军中？”老皇问陆晓芸。
“是。我大周各州府均有驻军，将他们全部打散混编入各大军中，并命人严加看管，便可将他们化整为零。”
老皇面色阴沉沉的，半晌才道：“十夫长以上将官一列斩杀，其他普通士兵便按你说的办。”
陆晓芸一惊，十夫长以上全部杀了，那岂不是有多达五千余人要全杀光？虽说叛军死有余辜，可这里面有多少只是听从将令，身不由己的普通兵卒！
只要将他们编入其他大军中，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不是陆晓芸太圣母，而是历来皇帝遇到此等事情，为了显示宽厚仁义，都只会杀几个重要将领，绝不会连十夫长这等算不上军官的人也要杀……
“父皇！”
“父皇所言极是。”朱澹赶在陆晓芸出口前出言打断，“只是，父皇，十夫长就是些芝麻大点的小官，和普通士兵没什么区别，赦免了也就赦免了。”
“送这些人去镇守边疆，或者直接送去南疆的陆家中，现在不是和陈国在开战吗？正好让他们到前线去冲锋，若是要让他们死，也让他们死在战场敌军的兵刃之下，岂不是更好？”
老皇帝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大周建国不过四十余载，兵力不足，国不富民不强，一场宫变本就元气大伤。
“倒不如改成百夫长以上如何，毕竟父皇您宽仁厚德，何必为了几个宵小之辈劳身费心呢？”
陆晓芸深深地看了朱澹一眼，她发现，自从朱澹来了这个古代之后，圆滑了许多。
果然老皇帝笑了，点着朱澹的额头：“就你滑头，你以为朕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小心思。”
“那既然父皇知道儿臣的小心思，便允了？”
“允允允，你都这么说了，朕若不允岂不是显得朕太小气。罢了，就将他们送到陆家军中，让镇国公好好看着。”
“儿臣多谢父皇。”朱澹笑嘻嘻地朝老皇帝拱手。
老皇帝嗔了他一眼：“行了，春闱的事也不用你负责了，朕全都交给步飞章了。”
“是，谢父皇体恤。”
说到这里，老皇帝的脸色陡地转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没想到，朝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大臣背后替朱恒卖命！”
陆晓芸和朱澹二人互看了一眼，此次宫变，还有许多事要做，彻查朝中到底有多少大臣卷入其中，还需细查。
“父皇，那剩下的四千余禁军，不如也像朱恒的私军一样处置？”
“不行！”老皇帝脸色一片冰寒，只要一想到自己身边无论上朝还是就寝，外面那帮人时时刻刻想着要取他性命，他就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千刀万剐了。
“朕不但要杀了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一并绞杀！既然敢谋反，就得承担起败了的后果！”
“父皇，不可啊！”那可是四千余禁军，再加上他们的家人，岂不是要数万人！
此次宫变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不能连他们的家人也要被绞杀。
老皇帝似乎下定了决心，连朱澹的话也不听了：“老五，这件事朕绝不会松口！禁军是干什么的，守卫皇城安全的！可他们呢，竟然效忠于朱恒，想杀了朕夺位，不杀他们不足以让朕心安。”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老皇帝转身走到御案前，冷声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活着只会浪费我大周的粮饷。”
“叛军百夫长以下的小军官，你求了，朕赦免了也就赦免了。但禁军，朕绝不答应，你们不必再求了，这件事容不得商量！”老皇帝的态度相当坚决。
朱澹跪直了身体，想了想只得道：“父皇，那就射杀禁军所有人。”
陆晓芸一惊，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朱澹，他明明知道这里面大多人都是被萧松胁迫的，为何要全部杀了？
“但，儿臣恳请父皇饶他们家人一命。”说完，重重一个头磕下去。
老皇帝两只手撑在御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为叛军求情的儿子，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只觉得头痛得似要炸开来一般。
这个儿子，他向来引以为傲，聪明，待人温和，才华横溢，深得他心，他立朱峙为太子，让朱峙和朱辰二人对博，目的也是为了最后让他顺利登上帝位扫清障碍。
现在他竟然敢为了叛军忤逆他！
“父皇。”陆晓芸也重重一个头磕下去，朱澹说得对，老皇帝态度坚决，若她还想着要留四千余禁军一条命，惹恼了他，只怕连刚才的请求也会被一并收回。
不如退而求其次。
“儿臣请父皇饶他们家人一命。镇国公已攻下陈国十余城，父皇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流放至这些城池，永不得回京。”
朱澹深深看了陆晓芸一眼，本以为他刚才如此轻易放弃替禁军求情，芸儿会认为他心狠手辣。
果然，芸儿一直是懂他的，他们心意一直都是相通的。
“南疆苦寒之地，多风沙，我大周刚收编这十余城，本也是要派大周子民过去居住，以便同化陈国子民，不如就派这些人去。”
老皇帝面色缓和了几分，看向陆晓芸，真就细细思量起来。
老四说得没错，杀人一时痛快，但陆家军刚收入囊中的陈国十城极需要大周子民入住。
再者四千余禁军，就算平均他们的家中有四人，也只有一万六千余人，分别入住十城，也就一千六百余人。
人数上足够同化陈国子民，但若是要反，这些人却又太少，而且他们的家人中还有老人妇人，甚至还有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