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里的风夹杂着雪片，在空旷的天台呼啸而过。
林清也望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挽意挑了挑眉，当着林清也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可以了医生，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吧。”
“……”
林清也僵直地站在原地。
没过半分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医生的来电。
“是魏南风的家属是吗？”医生通知，“我们这边找到了和魏南风适配的骨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最近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后面医生说了什么，天台上的信号不太好，林清也其实没有太听清。
可仅仅这些只言片语，林清也也知道，沈挽意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她控制着能救魏南风的资源。
“林清也，你应该知道，医院里每天有那么多人等着骨髓救命。”沈挽意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笑容带着几分快意，“能不能给魏南风用上，中间会不会有人截胡，捐献者会不会突然悔捐，都是不一定的事儿。”
“骨髓这种东西，我既然能找到，当然我也能毁掉。”
“所以，林清也……”
沈挽意走近了她，缓缓地，附在她耳边，“魏南风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好。”林清也打断她的低语，后退了半步，“只要能治好魏南风的病，我可以离开。”
只要她离开了。
魏南风可以好好活着。
顾时晏可以获得沈家的助力。
沈挽意……至少沈挽意除了一年前的临阵脱逃之外，其他时候，似乎是真的喜欢顾时晏。
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挺好的。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是个三赢的结局。
“很好，果然，林清也，”沈挽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甚至有些惋惜，“时晏说得没错，在你心里，果然是魏南风更重要一些……”
这栋屹立于市中心的写字楼是真的很高。
高到林清也不用站在天台的边缘，就能看到A市鳞次栉比的建筑群。
冷冰冰的，像一口口立起来的棺木。
“你下午应该是要跟钱树一起去开庭吧？”沈挽意轻佻地瞥了一眼双目无神的林清也，“你不仅要离开时晏，还要让时晏彻底失去对你的信任。”
“钱树人不错，配你倒确实挺合适的。”
“林清也，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沈挽意说完就走了，留林清也一个人在天台上。
林清也拿出了手机。
耳机戴上，声音调到最大，也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唯一清楚的一句，是沈挽意语气不明地说：“在你心里，果然是魏南风更重要一些。”
林清也靠在天台冰冷的栏杆上，眺望着灰蒙蒙的天。
A市的天，好像很少有晴朗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是钱树的来电，“清也，在哪呢？我们准备去开庭了。”
“哦，”林清也捋了一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我、我马上来。”
下了天台，回到律所，林清也迎面碰上提着公文包的钱树和空着手出来的顾时晏。
“咳……”钱树轻咳一声，低下头，掩住唇边的几分笑意，“顾律师说今天是你第一次开庭，他不放心，所以跟过去一起看看。”
“什么叫做不放心……”顾时晏恨不得给这人一脚，“我就是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正好你们有庭，我跟过去，视察一下你的工作……”
“好好好……”
“嗯，”林清也垂下眸子，没和热切的顾时晏对视，声音低低的，掩盖住了里面的情绪，“……我去拿卷宗。”
她说完，低头就要从两人中间穿过去。
被钱树拦住了，“没事，我拿过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钱树的手握住了林清也的手臂。
男人的手很有力道，一瞬间林清也就无法再前进一步。
林清也猝然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钱树……
怎么会这么看着她……
“时晏！”沈挽意还是这么无处不在，“你要去哪儿？”
顾时晏正觉得钱树和林清也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被这么一叫，缓过神来，一把将林清也拽回自己身边，威慑地给了钱树一眼，对小跑到自己面前的沈挽意道：“去法院一趟。”
“嗯，那你路上自己注意安全。”沈挽意笑语晏晏，上前提顾时晏整理了一下他的领结，“还有清也和钱律师，你们下午也有个庭吧？”
“真不错，我来了律所这么长时间，也还没有律师说带我开庭呢，钱律师上来就敢把几百万标的额的案子给清也，是真的很信任清也了。”
“清也，你要加油哦，不要辜负钱律师的信任！”
沈挽意句句都在往火上浇油，等她几句话说完，顾时晏搂着林清也手臂的那只手已经收紧，隔着外套，捏得林清也生疼。
林清也能听懂沈挽意的挑拨，但她一句话都不能说。
钱树笑着应和了沈挽意的话：“那就感谢沈小姐的鼓励。”
顾时晏看了他一眼，无声推开了沈挽意的手，沉声，“时间快到了，还不赶紧走。”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钱树是个这么大胆子的？
还是这一切和以前一样，都只是他的错觉？
三个人各怀心思地到了地下车库。
眼瞧着就要兵分两路，顾时晏也眼瞧着林清也背着包，就要跟着钱树跑。
顾时晏压下了心头的怪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林清也，你干什么去？跟我的车走！”
林清也站住了，头也没回，“顾律师……我、我和钱律师还有点案件上的思路要确认……您自己开车去吧……”
“……”
顾时晏是真的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了想要破口骂人的冲动。
林清也是撞了什么邪，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对他又是这么个不理不睬的样子？！
还有那个钱树！
他顾二爷花盆里的土，也轮得到他拿个小铲子来松了？！
气闷间，钱树已经把车开了过来，看到沉默不语的两人犹豫了一下，踩了刹车。
“清也，上车。顾律师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