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签下这些东西？”秦鹿鸣指着桌上的文件，不可置信地朝席暮吼道。“四年，四年来的努力，就这样拱手送给席朝？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席暮握着笔，头都不抬，飞快地在一份又一份合同上写下名字。
“席暮！”
秦鹿鸣将手盖在一份文件的签名处，席暮不得不抬头看他。
“我不是说舒桐不值得你这么做，换了是周芮，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签这些文件。但是，”秦鹿鸣非常认真地看他，“你冷静一点，仔细想想这么做的后果。如果梁芒反悔怎么办？到时候所有董事都支持席朝，你根本没办法对梁芒产生威胁！”
“鹿鸣。”席暮忽然笑了笑，眼神却仿佛一潭死水，毫无生气。“我一天都等不了，别说一星期。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你……”秦鹿鸣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席暮，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席暮将文件从他手掌按压下抽出来，继续签字。“我要去找她，你帮我，这些文件我全都签好了，用这些做诱饵，你去找梁芒，一定要亲自见到她，跟她说，我查到我父亲的病一直无法好转的原因了。”
“你父亲的病？！”秦鹿鸣惊讶。
“嗯，是梁芒动的手。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这些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刚好，今天找到证据了……”
席暮动作很快，全部的文件都签好字以后，他将所有文件都合在一起，装进一个档案袋中，递给秦鹿鸣，然后起身，拿上放在一边的外套穿上。做这些的时候，他也在一边说话。
“我把证据放在了U盘里，U盘在我们合租那间屋子，我房间的抽屉里。你去找梁芒，跟她说，一星期之内我会让席朝和她订婚，这期间如果舒桐受到一点伤害，我就会把证据交给席朝……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你拖住她，别让绑匪联系上她，我要去找舒桐。”
席暮最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之一取下交给秦鹿鸣：“这是我房间抽屉的钥匙，U盘就在里面。鹿鸣，拜托你了。”
秦鹿鸣明显地沉默了一会儿，席暮也不着急，直到秦鹿鸣将钥匙放进口袋，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了句“注意安全”，席暮才放心离开。
“我知道那个地方，我曾经也去过那里……”
秦鹿鸣听到席暮这么说。
他忽然想起来，席暮小时候遇到的事情，以及，他和家人关系不好的原因。
*
舒桐直到面对着自己的摄像头一定会把自己的情况转播给某人。也许是席暮，也许是事情的主谋。不管是谁，她都必须让自己看上去十分镇静。
于是，除了刚醒来的那一会儿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十分安静地坐着。
坐了大概有一两个小时，或者更久，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绳子勒得很疼，回头看的时候，手腕上有非常明显的红痕。她试着动了动，绳子碰到红痕，立即传来一阵疼痛感。
扭过头继续面对着摄像头，舒桐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低头望着自己的腿和地面。
这个地方是个废弃的仓库，现在里面除了一些破烂钢筋和沙土，她眼前的椅子、摄像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里十分封闭，连窗户都看不见，一直呆在室内，舒桐甚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有个高大的男人走近，手里拿着水和面包。他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身量很高，穿着比较灵活的工装，看起来十分魁梧。
男人并不说话，走近之后花了点功夫解开绑着舒桐的绳子，让舒桐吃东西，他就在一旁盯着。
他做这些的时候，舒桐都十分配合。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个男人的看管下逃出去，与其莽撞行事，不如静观其变。不想自己受伤，还是先顺着敌人的意思来做比较好。
“我想问一下现在几点了？”舒桐吃了一半，才试探性地开口。
那男人似乎并不抗拒和她对话，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十分简洁的告诉舒桐：“八点。”
晚上八点。舒桐心里有数，说了声“谢谢”，吃了几口，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问：“请问，我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你们绑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很快会有人来接你。”那男人说。他语气平淡，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舒桐于是也就放了心。
“那今天晚上我要在这里睡吗？”舒桐指了指之前坐着的地方。
现在是春天，虽然穿的衣服不至于让她觉得冷，但晚上如果要睡觉，没有被子恐怕很容易着凉。
“对。”那男人点头。“如果接你的人今天晚上没有来的话。”
“想上厕所怎么办？”
“就地解决。”
舒桐眉梢跳了跳，她不再说话了，大力咬着面包，很快将它啃完。等到她吃完，那男人又用绳子绑住她手腕，系在柱子上。男人离开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她能够更好的睡，把对着她的摄像头以及椅子都拿走了。
没了对着自己的摄像头，舒桐也放松了下来，她十分随意的打量着周围，思考有没有什么让自己现在更舒服的方法。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大概是四方形状的建筑，非常宽敞，中间只有几根像她被绑着的柱子，此外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一些箱子、废弃的长条钢筋之类的，东西不多，整个仓库内部一览无余。仓库的入口她没有看见，猜想应该是在她背靠着的柱子后面。
这里因为常年闲置，到处都是灰尘，舒桐在这里坐了大半个下午加晚上，原先衣服本来是粉色，现在已经变成了灰色。
仓库的正中天顶有一个光线浑浊的白炽灯泡，晚上的时候光线昏黄，但好歹能够照亮整个仓库。也亏得这些人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舒桐一个人在黑暗里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几点，舒桐已经连续打了多个呵欠，但她脑子却始终清醒。在这样的条件下，根本无法入睡。
想来那个男人之前说的会有人来接她，今天晚上应该是没有的。
“唉……”
她小声叹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她已经那男人又来了，立即换了种姿势坐好，脚步声突然变快，落地却还是很轻，她正觉得奇怪，一只手却忽然从后面冒出，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