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电脑里记录的病人叫李美，三十岁，和你手上这个完全不一样。但是其他都是一样的。”医生看着这份简直跟真的一样的病历，百思不得其解。
“谢谢您。”孟廷昭的心仿佛被十二月的大雪冻住了，浑身的血液都是冷的。
他把病历和病危通知书收了起来，木着一张脸去了云城一高。
他的班主任再次看到他有些诧异，有些尴尬地躲到了一旁。
他已经知道了孟廷昭被认回孟家的事了，现在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了。
孟廷昭这次回来并不是要找他算账，没有给他眼神，径直去了学校的光荣榜。
所有考上了京大和庆大的学生都留了照片在上边，孟廷昭掏出手机把沈砚星拍了下来。
“诶诶诶，这个同学，你哪个班的，怎么不穿校服还在学校里玩手机啊？快把手机给我交上来。”教导主任张明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看到孟廷昭的脸，他微微一愣：“是你？”
“主任。”孟廷昭把视线依旧停留在沈砚星的照片上。
“你不是转去京城的学校上学了吗，怎么回来了？”张明有些疑惑。
“咦，你们认识？”他见孟廷昭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沈砚星。
“嗯。”孟廷昭听出他话中的诧异，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呢，上回你在厕所被欺负的时候，就是她找我去的。原来你俩认识啊。”
张明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他的脑袋，沈砚星……认识他。
那她那天在陆家，为什么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中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孟廷昭试图从张明这里套出更多关于沈砚星的事，但他对沈砚星也不算了解，因此问不出太多东西。
他离开了云城一高，买了一瓶酒，再次去了墓园。
“你说那个小姑娘的墓碑啊，我记得。”墓园的老大爷抿了一口孟廷昭送来的好酒，摇晃着脑袋跟他闲聊了起来。
“是一个年级不大的小姑娘来办的。我还挺好奇地问了她，那是谁啊，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孟廷昭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屏住了呼吸继续听老大爷摆龙门阵。
“她说是她妹妹，病死了。”老大爷又抿了一口酒，优哉游哉地感慨了起来。
“这命运啊，可真是祸福难料，这小姑娘大好的年纪，居然就病死了。”
“大爷，来办手续的是不是这个人。”他将手机掏了出来，把先前在一高拍的沈砚星的照片放到了大爷眼前。
大爷把手机举得远远的，眯着眼睛，有些犹豫：“是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
孟廷昭顿时着急了，他连忙道：“大爷，您再仔细瞧瞧。”
大爷听了这话，把扔在了桌面上的老花镜拿了起来，架到了鼻梁上。
仔细打量了整整一分钟，他这才笃定道：“没错，是她。”
孟廷昭从来不知道语言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这简单的四个字就砸得他眼前发白。
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几乎要跌坐到地上。
“小伙子，你怎么了？”见他面色不对，老大爷急急忙忙地放下酒杯想要搀扶他。
他摆了摆手，挤出一个比雕像还僵硬的笑容。
“没事，谢谢您。”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墓园，那个背影看着既狼狈，又可怜。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那家烧烤店。
沈星说她一直打工的那家店。
“帅哥，吃点什么？”老板一边烤串一边热情地招呼他。
孟廷昭没有开口，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望着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
老板见他不说话，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随即微微一愣：“是你啊。”
孟廷昭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您记得我？”
“那可不，毕竟……”
傻乎乎上赶着送钱的人他一辈子也就遇到了那么两个。
这话可不能说出口，所以老板卡壳了一下，立刻道：“毕竟坐着轮椅也要来吃烧烤的就你一个嘛。”
孟廷昭笑不出来，他的手有些发颤，他把沈砚星的照片从手机里翻了出来。
“老板，您认识这个人吗？”
老板看了一眼，摇摇头：“不记得咯，每天来我们这吃烧烤的人那么多，我哪记得住哦。”
“那这个人呢？”孟廷昭翻出了沈星的遗照。
“咦，这个妹儿我记得，不就是那天硬要塞钱给我说在我这打工然后跟你一起吃烧烤那个吗。”
话一出口，老板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明明答应了小姑娘不会说漏嘴的，这可如何是好。
孟廷昭的脸色变得惨白，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欲坠。
老板看他这个脸色，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什么话了。
他轻咳两声，尴尬地低下了头。
“老板，你能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我吗？”他看向了垂头不语的烧烤店老板。
老板没说话，直到眼前递来了一沓粉红色的钞票。
老板猛地抬起头，伸出手想接又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我答应过她不会说的嘛。”老板把手收了回去。
“她去世了，我想知道所有跟她有关的事情，拜托您了，就告诉我吧。”孟廷昭的声音十分沙哑，听得让人于心不忍。
“咋就去世了呢？”听到这个消息老板有些惊诧，他招了招手把学徒工叫了过来，把手上的烤串交给了他。
“坐下说吧。”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收他的钱。
两人坐到了店内的角落里，老板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了。
喝了一大口，他这才慢吞吞的开口了。
“这个妹儿啊，奇怪得很。”
喝了酒，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把那天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孟廷昭。
“所以，她之前从来没有在您这里打过工？”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孟廷昭还是问了出来。
“对啊，之前我都没见过她。不过那个妹妹确实是个人才，她来的那天，我生意好了不少。后来我还问她要不要留在我这打个长工，她拒绝了。”
说起这个，老板格外惋惜。
孟廷昭沉默不语，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一件事——沈星一直在对他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