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几天不见面，见面撂炸弹。”
从凌虚子和裴森几人那里回来后，唐赫无奈的瘫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苦笑着。
仇周就是江立群，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江立群，这个消息确实有些让他猝不及防，不过自己也大概猜到了昇阳院被毁的原因了。
神秀公主，夜奔漠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周的长公主会不顾一切的逃离京城，还会有江湖势力在其中参与呢。
唐赫揉着额头默然不语，知道当年真相的人现在恐怕也不剩几个了吧。
忽的一阵清袭来，唐赫扭头一瞥，李英正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这几也渐渐热了起来，李英忙着调用宫中的宦官们，做好消暑的准备，他自己也准备了不少扇子，给唐赫降温。
看着身边的老人，唐赫不由得感叹一声，李英也是服侍过两代帝王的人了，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还如此尽心尽责，难得可贵啊。
“李英。”
“奴才在。”
唐赫闭着眼懒懒的喊了一声李英的名字。
“朕记得以前就问过你神秀姑姑为什么要离京，你好像没有跟朕说实情，朕当时没有在意，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了。”
听见唐赫这样说，李英立刻跪在了地上，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落下。
“朕只不过是让你说实话而已，怎么了，这大周朝还有朕不能知道的事情吗？”
唐赫扭头看向跪倒在地李英，语气平淡的说道。
“陛下，先皇曾经让奴才立誓，不得将这件事透漏半个字出去，陛下还是不要问了。”
李英将头深埋在地上，沉声说道。
“大胆！”
唐赫一声怒喝，令李英的瘦弱的身躯又蜷缩了几分。
看着地上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已的老人，唐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陛下...”
李英抬头看见的唐赫叹息的面容，脑海中一阵恍惚，当年陛下还是婴孩时自己就已经跟在他的身后了，时间一晃而过，现在的陛下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唐赫伸手将李英扶起，苦笑着说道：
“朕知道你对父皇情谊深厚，不愿意违背誓言，但朕对当年的事情茫然不知，现在外面有一个武艺通天疯子要杀朕，朕还能怎么做呢？”
李英看了看唐赫，苍老的面容上纠结万分，许久后默默点头说道：
“陛下，奴才老了，希望陛下放奴才去皇陵给先皇守灵。”
唐赫还没有开口，李英接着说道：
“陛下，奴才这辈子没有求过您一件事，只希望您开恩，同意奴才这个愿望吧。”
“这就是你的条件吗？”
唐赫坐在椅子上沉声说道，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英深深的拜服唐赫后，低声说道：
“奴才与神秀公主见面不多，不过公主在京城中的名声极好，不管是朝野还是更远的江湖上，人人提起神秀公主都要夸赞一句，直到当时还是赵家少主的赵将军进京。”
“赵将军在京城住了五年，与神秀公主的关系极好，不过皇家与赵家的关系特殊，大周数百年来皇家与赵家从未通婚过，而赵将军回漠北后一个月，神秀公主就夜奔跟随他去了漠北。”
“据当时服侍神秀公主的侍女们说，神秀公主似乎是怀了赵将军的孩子，这是皇室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怪不得爷爷当年会这样暴怒，赵家的子嗣是绝对不可以有皇家的血脉。”
唐赫坐在椅子上沉声说道。
“后来的事情，想来陛下也已经知道了，神秀公主不愿意将孩子拿掉，借着朋友的帮助一个人逃出了京城，后来皇室将这件事是为一个丑事，把宫中知道内幕的人杀得一干二净。”
“奴才是因为先皇的庇护才逃脱了一劫，不过先皇也命奴才绝对不可以将这件事说出去。”
“爷爷他既然不愿意姑姑嫁进赵家，为什么后来又昭告天下了呢？”
唐赫疑惑的问道。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赵家那边不愿意放神秀公主回京，奴才记得传出赐婚消息的前几日，先皇的脾气很不好，一直在书房骂赵家人混蛋。”
“可能是皇家想要和赵家做交易，但是被拒绝了，赵家也不愿意让神秀公主隐姓埋名，皇室这边只得做出妥协吧。”
李英将自己知道的真相同唐赫全部说了出来，御书房内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唐赫坐在椅子上揉着额头，梳理着整件事情的顺序。
神秀公主与赵家少主之间的事情，最后引发了昇阳院的大火。
京城距离漠北万里之遥，神秀公主怎么可能一个人逃的那里呢？锦衣卫一路的追杀她就不可能躲得过去。
这里面一定有江湖人的帮助，神秀公主名声在外，结识的江湖中人想来不少，江立群恐怕就是她的好友，有这样一个独步江湖的高手助阵，逃到漠北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后的事情就已经很清楚了，皇室迁怒于江湖，一把火将大周江湖的豪情意气几乎烧光，昇阳院就是因为这这个原因覆灭的。
只是本该死在火中的江立群意外活了下来，化名为仇周，建立了杀手组织千仞殿，藏在暗处。
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江立群见到赵羽后并不出手，这毕竟是当年好友的女儿，他恨的只是大周和自己，肯定不会害她的。
“唉。”
唐赫长叹一口气，这中间的事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仔细想来，似乎所有人都没有错，姑姑和姑父是自由恋爱，也没有伤天害理，去了漠北后，赵家仍旧为了大周的百姓守在边关。
而江立群身为江湖中人，唐赫太懂江湖人一诺轻生死的脾气了，不惜触怒朝廷，也要护送自己的朋友平安离开，这就是江湖上的侠义精神。
可是爷爷做的事也没什么问题，作为大周的皇帝，在门阀林立的情况下，没有人是可以绝对信任的，赵家作为七贵中最特殊的存在，也是最有理由威胁唐家地位的门阀，防范他们也没有错。
而为了皇家的尊严，严惩干预皇家事务的江湖中人，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一个帝王的职责。
只是现在头疼发愁的是唐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