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这么回收火种,白厄心中的人性恐怕会被彻底磨灭。
金影担忧:
“那时,你漫长的抗争也将迎来尽头。”
“…不。”白厄摇头。
“我已经找到了让轮回延续的方法。”
“在每一个崭新的轮回里,总会有一个新的[我]降生。”
“我要做的,就是推动新生的[白厄]走到世界尽头。然后……”
“然后,他会杀死我,击碎这副躯壳。”
“…他会继承我的火焰和记忆,继续踏上征途。”
听完这番计策,金影思索道:
“勇敢,但脆弱的计划。”
“假如在某段路上,新生的[你]拒绝走上相同的道路……”
白厄目光幽幽。
“如果踏上轮回的是那刻夏老师,或是阿格莱雅…或许他们能找到更聪明的方法。”
“可惜…我没有后备选项。”
“我只能把一切都赌在新生的白厄身上,赌他会和最初的我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即便在这悲哀的命运囚笼里,也总有幸运的事发生。因为……”
“唯独启程的信念,我绝不会忘记。”
……
第次轮回。
新生的白厄又站在了哀丽秘榭的树下。
他捂着头,表情痛苦。
“无数的记忆…在涌向我。”
“无数个我…曾站在相同的地方,面对相同的抉择。”
金影望着他,安慰道:
“他们也都和你一样,需要在此驻足片刻,消化那千万次循环中沉积的悲伤、痛苦和挣扎。”
“而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带着记忆和火种…走进新生的混沌。”
白厄缓了许久后,才渐渐挺起身,“我明白了。”
“我必须出发…我也必须背负。”
他看向眼前的金影。
“我必须和你告别,然后…继续以[毁灭]对抗[毁灭]。”
“对。”金影点头,“你总是会如此下定决心。”
白厄捂着胸口,继续说:
“我会燃烧…会燃尽。”
“我会成为这一世的盗火行者,履行和昔涟的约定。”
“我会杀死神明和伙伴,夺走火种。”
“即便理智随身形一起化作焦炭,我也会记得自己的使命……”
“我会阻止再创世,我会找到那个新生的[我]…让他延续三千万世的徒劳。”
金影望着他,淡笑道: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启程了。”
“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嗯?”白厄奇怪的看着金影,“你…要去哪里?”
“你只活在我的心中,你…能去向何处?”
金影淡然一笑:
“记得她说过的话么?”
“你们儿时的憧憬,预言中的[救世主],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你终于等到他了。”
闻言,白厄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偏头。
与正在观察着这段记忆的颜欢对上目光。
“伙伴…?”
“嗯?你是哪个白厄?”见他能看到自己,甚至同自己对话,颜欢有些奇怪。
“等等……”
“好家伙,我们坠机坠的就是你这个轮回啊。”
“嗯。”白厄点头。
随后愧疚的说:
“抱歉,这是我的逐火之旅,它本该与你们无关……”
“不。”金影对白厄提醒道:
“你应该知道,假如[铁墓]从翁法罗斯的命运中诞生,它将给天幕之外的世界带去可怕的灾祸。”
“而你漫长的徒劳……”
“正是为了反抗那样的结局,对么?”
“千万次轮回,我在这里与一个个你道别,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越发简短。”
“你的火焰越燃越旺,你开始变得无比接近…纯粹的愤怒,恨意的化身。”
白厄深吸了口气,解释道:“我…别无选择。”
金影微微点头,“我明白,为了不让最黑暗的命运降临,你必须如此。”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你的坚持迎来了转机,地平线的远方,我看到…黎明的轮廓正在缓缓成型,驱逐永夜。”
“还记得吗?”
金影又帮助白厄回忆。
“在最初的时间线里,你和迈德漠斯曾在公正天秤前展开[角斗],称量各自心中[比世界的命运更为沉重之物]。”
“在犹疑之时,你从我这里得到的答…呵,我在说什么呢。”
金影顿了顿,随后释然一笑。
“我就是你——哪怕你早就把我遗留在心底,走上了另一条路…这一点也未曾改变。”
“重来一次吧。”
“在天秤前犹疑之时,你从自己内心得到的答案——”
“你还记得吗?”
“嗯。”白厄郑重点头。
随后将手搭在胸口,诚挚的说:
“铭记过去,成为明天的英雄吧。”
“比世界的命运更为沉重之物,就是带着无法被改变的过往,背负它走向未来的决心。”
“嗯,很好。”金影终于看向颜欢,淡笑道:
“那么,颜欢兄弟,我的伙伴,战友……”
“你踏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被它沉重的命运缠住,直到这一刻。”
“面对阻碍,你从未退缩。”
“你拯救过一个又一个世界,义无反顾,给胸前那枚车票染上了[英雄]的底色。”
闻言,颜欢不由低头,看向自己一直以来将其当做胸针的金色车票。
在黎明的照拂下,车票变得熠熠生辉。
金影沉声道:
“假如,我决定穿过那道门扉,去拥抱一个更适合[毁灭]的结局。”
“以这数亿颗火种点燃的烈阳,与[毁灭]的神明和祂的走卒,一同燃烧殆尽……”
“那么,被我们留在身后的这个世界,这个在我心中,希望尚存的家园……”
他顿了顿,和白厄一同诚挚地望着颜欢。
“你愿意接过我们背负的一切,重回时间的起点,阻止[铁墓]的诞生…拯救我们深爱的世界,改写它注定逝去的结局吗?”
“……”
“这还用说?”
颜欢抽出拟态大剑。
“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敌人,但凡和[毁灭]沾上关系,我都会跟它们干到底。”
“你们这一遍又一遍的轮回循环,也该洗洗睡了。”
“嗯…太好了。”得到颜欢的确定答复,金影很是高兴。
“如此一来,这漫长徒劳的焦土,终于能绽放出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