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野在听完相关讲述后问道，“你怀疑这个案子与当年的拆迁有关？”
（朴松民没说湮灭派和莱内森的事）
朴松民点点头，“两件事发生的时间那么近，所牵扯的部门和人又那么多，而高迪·奥贝平的女儿，后来还疑似被驱逐出了V区——这些都太不正常了，如果它们之间真没有联系，那就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我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普特波特里的拆迁事宜我倒是听我老爹讲过。”松野道，“他们那里是V区所有‘里’里面，最靠近城市的一个，而且面积大，位置好，人口多，还有一间比较赚钱的机床配件加工厂，所以相应的地价就会高一些。我老爹那会儿还挺羡慕他们的，因为如果是我家的房子面临拆迁，那对应的补偿款就会在五十源币上下。那可是三十年前的五十源币啊，在稍微好点的地段，都能买两套房子了。”
五十源币？不是十源币吗？难道是松野家的房子比克拉丽丝家的房子大的原因？
“你家房子是多少平的？”
“八十多点，怎么了？”
朴松民调出悬浮屏，用计算器算了一下——
一平米六角……不对吧，克拉丽丝家的房子是五十多平，那赔偿金就应该是三十源币以上……这可差了整整三倍呢……难不成，院子也算上了？
“那院子呢？”
“院子……”松野想了想，“半间房那么宽？我家的院子很小，平时只能放点杂物。还很窄，我小时候最不乐意在那里待着。”
朴松民快速翻出那份赔偿金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院落，三十平，包含前后院，赔付金额：二源币四角；房屋，两间，五十五平，赔付金额：七源币七角。共赔付金额：十源币一角。签字人：克拉丽丝·奥贝平。
院落，二十五平……共赔付金额：十五源币六角九分。签字人……
院落……金额：十三源币……
他用计算器计算了一下，发现普特波特里的真实赔偿金额为——房屋一平米一角四；院落一平米八分。
如果按这样算，那就不止三倍了，而是四倍多……
差的钱，是被上上下下吃完了？高迪·奥贝平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然后被他们派人弄死了？还有工厂的赔偿金……三千多户，一万多人……那紧跟着的那起绑架案可就变得合理多了……
“你算啥呢？”松野突然问。
“算地价。”朴松民将悬浮屏递了过去，“如果按你的说法，那他们的赔偿金根本不对——差了四倍以上。”
“也正常，”松野说，“因为他们那里虽然拆迁了，但公司也没将其用于正途，相应的赔偿金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了。现在的普特波特里不是一处人工林区么。当时传闻，公司要在那里弄个什么高端住宅区。我们‘里’的人，还有去普特波特里买房的呢——想占公司便宜。但结果却是，便宜没捞到，还背了一身的债。我老爹事后那个幸灾乐祸，还说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他得拉一辈子饥荒。”他笑了笑，“我老爹就是那种典型的小市民思维——恨人有，笑人无。”
“可补偿金的事，不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松野摇摇头，“兄弟，我可没当过里长啊，而且那年我小学还没毕业呢，所以我咋能了解那么多呢。兄弟，你到底查啥呢？不会是有关贪腐的事吧？可这也不归咱们管啊？”
“找线索。这个女人，与我正在查的案子有关。”朴松民调出克拉丽丝的照片。
松野看了一眼照片，“咋还是个老照片？没现在的吗？”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倒是能帮你查查……可你得跟我仔细讲讲才行。”
“我想让你帮我查当年拆迁的事，”朴松民收回悬浮屏，说，“还有塞拉·费尔蒙。其实你帮我把当年的相关卷宗、资料、证据找出来就行。凶杀案后面还跟着一个绑架案……绑架案也是赛拉·费尔蒙处理的。”
“行，我帮你找找。”
“谢了，兄弟。”
“跟我客气个毛线啊，真是见外。对了，你把那女人的照片发我一份，我顺便帮你查查她的近况。”
“人已经死了。自杀，抑郁症。”
松野怔了一下，“好吧。”
这时，斯雷已经走了回来。几人客气几句后，便各自分开了。
……
“克拉丽丝确实是被撵走的。”在车上，斯雷对朴松民说，“黑章做的。凌晨突袭，非法拘禁，暴力胁迫，驱逐出城。还被罚了款，数额虽然不多，但却是克拉丽丝仅有的存款……后来，有人声称在中心区见到了她……然后他们便想通过总署将她重新驱逐……”
斯雷那糟糕的心情全部写在了脸上。
接着，他重重吁了口气，“记录到此为止。要想知道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能去总署。”
他启动引擎，将手扶上方向盘。
但他却没有将车辆驶出停车位，而是在沉默片刻后，突然对着方向盘重重砸了一下。
“我来开吧，”朴松民连忙说，“你歇会儿。”
可是斯雷没动。引擎声持续轰鸣，窗外的夕阳开始替代午后的阳光。前面，是川流不息的车群，它们碾过被秋风肆虐的大地，向着各自的方向前行。
半晌，斯雷突然开口道，“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啊？”
布林顿家的三少爷，自然知道……你跟我提这个干什么？
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知道我为什么干侦探吗？”
“啊？”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朴松民愣愣地看着他，心想，你当侦探，不是为了报答安格斯的知遇之恩吗？这个事，你可跟我说过……
还没等朴松民反应过味来，第三个问题又来了——
“你被关进小黑屋过吗？”斯雷说。
“啊？？”
朴松民听得这个懵——啊？被关小黑屋？这三个问题，有啥关联啊？
斯雷转过头，看向朴松民。有一抹哀伤，在他眼中浮现。
“我和我妈妈……曾被黑章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