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若开道,仙界认可,他们的‘钩子’会被彻底剪断。”
“他们若还有剩余力量,便必须赶在你‘确立’之前,冲开屏障,至少上去一个。”
“……我知道了。”
他闭眼继续静坐。
而这一夜,他梦到了一件事。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十年前,还是个凡人弟子,穷得只剩三两灵石,一把锈剑,还得靠卖符为生。
他梦见自己坐在某个炼器铺子里,偷偷抄阵图,被掌柜追着打。
他梦见他第一次杀人,手都在抖,嘴里还在骂自己不是东西。
然后梦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想成仙?”
“你想要高高在上?”
“你以为炼魔就能改变你骨子里那个怕死、怕苦、怕孤独的自己?”
那声音像是他自己,也像魔主之一的残魂。
但他只是回了一个字:
“滚。”
他从梦中惊醒,雷火自动浮现,身后虚影重构,一道雷纹印记化作雷心法座,稳稳悬在他身后。
永恒道:“你道种,稳了。”
“接下来,只差‘认天’。”
“若你执意开道,需在天地之间,自述道意。”
“让天听,让地记,让仙弃,让魔不沾。”
“准备好了吗?”
陈长安站起身。
“早准备好了。”
“我不是要让他们接受我。”
“我是在告诉他们——以后轮不到他们管。”
……
第七日,陈长安站在落仙谷谷顶。
不施术,不动器,不念咒。
只是朝着苍天,缓缓开口:
“我曾问,修道何为?”
“有人说:为长生。”
“有人说:为超脱。”
“也有人说:为镇压万魔,普济苍生。”
“但我见过,所谓长生者,借尸还魂、血祭同门,求得苟活千年;”
“所谓超脱者,抛宗忘义、背叛传承,只为摆脱责任;”
“所谓镇魔济世者,明里救世,暗里养魔,求的是手中香火长盛。”
“我看够了。”
“我不再信。”
“他们的道,走不通。”
“我今日于此,立新道。”
“无须仙上承认,无需魔下容忍。”
“我之道,以雷为骨,以火为血,以魂为名,以命为基。”
“我不修他们的仙,不沾他们的魔。”
“我走的,是我自己的道。”
“从今天起。”
“我开道。”
“我来定,什么该活。”
“我来断,什么该死。”
话落。
天地先静。
再震!
轰!!
一束雷光冲天而起,直入天门。
那一刻,灵界屏障彻底震裂。
一个个真仙残念在上界隐约出现,仿佛在窥探、在低语、在惊怒。
可就在雷光之后,又有一股火意跟上。
金火雷电共舞,烧裂天壁,击退仙魂,天地之中,响起一道道规则变异的“咔咔”声。
那是——
原本天道逻辑在被“重写”!
“认主完毕。”
永恒声音响起。
“自今日起。”
“陈长安为主。”
“新道之始,第一道主。”
“记录完毕。”
落仙谷上空,一轮金雷之轮显现,印记悬天,震动五域九天!
而陈长安,缓缓吐出一口气。
落仙谷上空,雷印不散,金火如轮。
那一刻,整个修仙界的“天”都安静了。
不是没人感应到——而是全世界都感应到了。
因为在陈长安开口那一刻,天道系统的一部分,被他撬了出去。
不是替换,不是篡改,而是强行“抽出”,自设新轴。
这就好比原本运行得好好的经络被他拔了一根筋,虽然还能动,但所有运行方式都变了。
天地震动,五域九天皆鸣!
……
北域,天衍殿。
老祖敛眉,手中推演的灵盘轰然碎裂。
“他真开道了。”
“他不是立个门、搞个宗,他是——真开了道。”
“我们这一脉……走不下去了。”
身边长老神情惊惧:“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老祖转头:“去见他。”
“若能跪下来,他还看得上,我们还能活。”
“否则……接下来死的就不止魔头了。”
……
南海边,玄空岛。
千机婆婆披着黑纱站在千机殿前,嘴角带笑,声音发涩:“果然……年轻人啊,太狠了。”
“这不是夺位。”
“这是——掀桌。”
她身边两个徒弟低声问:“师尊,我们是站还是观?”
她咧嘴一笑:“我们站。”
“但不站边,我们站‘活着’这一边。”
……
中州主域,八大圣地废墟之上,沉睡多年不出的“天机塔”忽然自动自燃,塔尖升起一道虚光,透出一句话:
“此子为变数之极。”
“若留,则大道重开。”
“若斩,必血染九天。”
……
而此时,陈长安并不知道这一切具体变化。
但他感受到了。
从他开道之后,天地之间的灵气不再只是自然流动,而是像一种“网络”一样,自动朝着他建立的道种核心汇聚。
不是灵脉迁移,而是“规则挪动”。
他意识到一件事。
开道——成功了。
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是天地强容,而是“这世界早就准备好一条新道”。
而他,只是踩中了开头。
“永恒。”
“我在。”
“这条道,能容多少人修?”
“初期不稳,仅能承载一脉传承。”
“若稳定拓展,可容万人,亿人……若你能证道真仙层次,此道将成为天道之一。”
“我成了天?”
“你成了‘选项’。”
“世人修道,将不再只有仙魔两道。”
“可选你这条。”
陈长安沉默一息,忽然笑了:“那挺好。”
“那就从我这开始。”
……
三日后。
一座山,被悄悄选在落仙谷东侧。
无名、无名录、无称号。
但它有个入口,有一方雷火道场,有一块碑。
陈长安亲自立的碑,题字:
【随我问道者,生。阻我道者,死。】
这不是威胁。
这是规矩。
再三日。
第一人登门。
是万象宗的副宗主,一位道境后期的老者,带着百余弟子,亲自叩山三拜。
“万象宗求问:可否列席新道第一讲?”
陈长安看着他,道:“可以。”
“但你必须自己承认,旧道不可信。”
那老者面色复杂,最终躬身一拜。
“旧道已朽,愿弃之。”
“从今日起,万象宗东支,列于问道山下。”
陈长安点头,让他进。
当天夜里,天上流星三道。
那是万象宗的三件镇宗器,自动认主,融入问道山根基。
又三日。
灵道山、青虚谷、焚月殿先后遣使,不求封赏,只求观讲。
陈长安立新规:
“愿承问道山法者,来者不拒。”
“反悔者,三日内可走。”
“三日之后,不许反悔。”
规则定下的第五日。
来了第一批麻烦。
是从西洲赶来的“玄冥教”。
这教派素来阴狠,不列正宗,不入圣地,却传承数千年,是魔修外系中最有话语权的。
他们此来不是拜访,是问罪。
带头者是玄冥教左护法,一位入道境巅峰、肉身魂魄双修的老魔。
“你开的是新道?”
“那你就是要灭我这些旧道之人。”
“我不服。”
陈长安坐在讲道石台上,没看他,只轻声问一句:“你从魔灵珠中,得到过好处?”
老魔沉默一息。
“是。”
“多少?”
“用来养魂,延命三百载。”
“你杀了几个人?”
“活人一万,炼魂七千。”
陈长安点了点头。
“你不配听道。”
“滚。”
老魔大怒:“你这是开新道,还是封生路?”
陈长安终于看他一眼。
这一眼——
天上雷起,脚下火生。
他抬手一指,老魔身上陡然冒出一道魔火,根本不是外焰,而是“魔灵珠气息引爆”!
“你炼魔之法,是你自己选的。”
“你拿过他们的好处,就要付出代价。”
“我不杀你,是你命薄。”
“你若执念不改——”
“我代他们,收债。”
那老魔还想挣扎,一声“陈”字刚出口,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青烟,被雷火当场抹除,连骨头都没剩。
剩下的玄冥教众,一个个面如死灰,齐跪不起。
“我不强你们入道。”
“但你们来问,就得守我规矩。”
“我不讲人情,只讲因果。”
“魔之因,由你们自己种。”
“现在果到了,谁来接?”
玄冥教副教主,当场叩头三下,吐血谢罪:“自日起,玄冥教散宗,不再存名。”
“愿归陈道主,修正道。”
陈长安淡道:“我没让你归。”
“去西边山头,挖灵田三年,能种出东西,就准你活。”
“若三年后连田都不会翻,那你留着命也没用。”
……
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新道,不是请客吃饭。
问道山不是香火庙,不是谁来了就供起来。
这不是个新宗门。
这是个“道裁处”。
你若不想修,可走。
你若要进,就得守规矩。
你敢来闹,那你最好考虑好,你到底有几条命可赔。
……
而此时,落仙谷外围,来了一位特殊的人。
一身破袍,脚步踉跄。
没人知道他是谁,但他到了山前,便跪了下来。
三天三夜,不起身。
不喝水,不说话,只是一直跪着。
直到第四日,陈长安从山中走出,立在山巅,看着他。
“你叫什么。”
那人低声道:“林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