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谈的怎么样？”楚天舒问道。
“还好。”卫世杰得意地笑道：“我就咬死了十万一亩，把梁麦新急的，抓耳挠腮，我看都快尿裤子了！”
楚天舒微微一笑：“后来呢？”
“后来，梁麦新让我跟你说说，别急着打官司，他回去跟王总再商量商量！”
“这么说，王致远真的动摇了？”
“我感觉是这样！”卫世杰有点兴奋。
“不是错觉？”楚天舒两眼紧紧盯住卫世杰，似乎想盯出他的判断是否准确。
“应该不是！”卫世杰把细节复述了一遍，说：“一个亿，王致远不可能真不放在眼里吧，而且，梁麦新在青原守了好几年，最后空着手回去了，肯定不甘心！”
楚天舒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正色道：“会不会是王致远搞的缓兵之计？”
“也不排除！”
“如果我这边同意拖一拖，就可能暴露真实意图！”
“所以，我没答应帮他传话。”
“但是，他们知道，你一定会把话传给我！”
“是啊。得想个办法，再刺激他一下！”
楚天舒想了想，说：“暂时没什么好办法！最后一招，就是上法庭，但那就真是破釜沉舟铤而走险了！”
卫世杰点头，说：“要不，我把价钱往上抬一抬，试探一下？”
“我觉得不妥。”楚天舒摇头，说：“现在已经到了比拼真气的时候，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可再拖下去，就没有退路，只能法庭上见了。”
走到这一步，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王致远怕蒙受巨额损失，抓紧将鳌头湾的地低价出手，要么，楚天舒怕承担破坏投资环境的责任，放弃打官司的念头，让卫世杰高价把地接过来。
上法庭打官司，两败俱伤，哪一方都投鼠忌器，但哪一方也不能退缩！
高手对决，谁先出手，谁就有可能露出破绽。
形势非常清楚，楚天舒和卫世杰同时陷入了沉思。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丢丢将两份套餐送了进来。
明明是丢丢让厨师特意准备的美味，两人却吃得味同嚼蜡。
正吃着，楚天舒的手机响了。
苏幽雨打过来的，问楚天舒在哪儿。
楚天舒说，我在外面吃饭。
苏幽雨说：“郎市长请你立即赶回来！”
“又出什么事了？”楚天舒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鳌头湾的村民把市府大院的门给堵了。”
“好，我马上就到。”楚天舒霍地站了起来。
挂了电话，楚天舒对卫世杰说：“老卫，机会来了。你可以着手准备跟鲲鹏实业谈判，我先走了！”
离市政府大院还有一段距离，楚天舒就听见一阵吵嚷声，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大门口挤满了人，十多个穿着破烂的男女要往里面闯，保安挡着不让他们进，双方你推我搡，信访办的主任赵永昌带着他手下的几个人在里面劝解。
领头的是上回开手扶拖拉机的络腮胡子，他叫嚷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难道人民政府还害怕我们人民？”
赵永昌说：“不是不让你们进，办事得讲一个程序，你们有什么事先到信访办，信访办解决不了，再去找市长。”
络腮胡子说：“你们信访办能顶个球用，要是你们能解决，我们跑这里来做什么？今天让我们进也得进，不让进也要进！”
赵永昌说：“你们怎么这么说话，你们的事我们不是正给你们协调吗？”
络腮胡子说：“你们协调个屁！这事市长在主抓，你们说话能管用，当我们农村人是傻子？这卖地的事儿是楚副市长定的，我们就得找他问个清楚。”
赵永昌威胁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冲击市政府！”
络腮胡子冷笑道：“你别扣大帽子，我们人民找人民的市长，怎么是冲击？”
市政府位于热闹的市中心，正对着车水马龙的人民路，此时大门口和两侧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上访的人和围观的群众，交通也因此出现了严重的拥堵。
几条白布横幅上用毛笔写着一些口号：
我们要养家，我们要糊口！
不给补偿，决不罢休！
坚决保卫村民的权益！
保安和信访办的几个人，有的在阻拦上访者，有的在疏导劝离围观者，有的在收缴那些横幅，手忙脚乱，像无头的苍蝇，窜到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市信访办主任赵永昌一见楚天舒，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迎上来：“楚副市长，您来了。”
楚天舒说：“赵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赵永昌说：“鳌头湾村的村民，听说政府要把地收回来，就跑来闹事，说他们的利益受损了，要讨个说法。”
赵永昌原先是市府办公厅信息办的主任，在朱敏文当政时期，在应对舆情中花了钱没办成事，被转岗到信访办当了主任，干了好几年，均未得到提拔重用，天天跟访民打交道，早已身心俱疲，一直处于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
楚天舒问：“郎市长知道这件事吗？”
赵永昌悄悄说：“郎市长让我们劝走他们，您看这架势，怎么能劝走？刚才我们给青北县打了电话，县信访办的人还没到，没办法，他们不见市长不走人。”
楚天舒听了，心里不觉有些窝火，掏出手机拨通了青北县委书记欧阳健的电话。
欧阳健接通电话，声音夸张地说：“楚副市长，有什么指示？”
楚天舒不喜欢这样夸张的语气，便冷冷地说：“欧阳书记，你们是怎么搞的？鳌头湾村几十人来市政府上访，把大门都堵住了，你们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欧阳健显然紧张了起来，口气严肃地说：“楚副市长不要生气，我已经派人去找鳌头湾村的村主任和村支书，让他们把人领回来！”
楚天舒毫不客气地质问道：“离了他们，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就开展不了么？”
欧阳健吞吞吐吐地说：“楚副市长，这事儿……我们也很为难，地是青原地产的，村民们已经得了好处，这个，这个……”
楚天舒一听火就冒了起来：“你别这个那个的了，当初土地出让，市里已经付了搬迁补偿费，强占了别人的地搞创收，现在还来要补偿，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做工作，必须摆事实讲道理，不能一味的强调稳定而姑息纵容。要是各区县都像鳌头湾村这样，动不动就来堵市政府的门，无理取闹，影响恶不恶劣？工作还干不干了？”
欧阳健忙说：“是是是，楚副市长批评得对，我们按您说的办！”
挂了电话，楚天舒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一阵的愠怒，当时下定决心，要杀一杀这股动不动就堵门滋事的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