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永寿宫的小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妙妙坐在特制的矮凳上，面前放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茸粥。
“小主子，老奴喂您。”宋嬷嬷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眼中满是慈爱。
她尽心尽力伺候了贵妃一辈子，现在贵妃没办法生育，小公主或许就是贵妃日后唯一的孩子，她自然得用心照顾。
妙妙却突然伸出小手，软声软气：“嬷嬷，妙妙想自己吃！”
夏莹莹正在用银箸夹菜，闻言挑眉：“你？”她打量着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怕是连筷子都拿不稳。”
“妙妙可以的！”小团子不服气地抓起筷子，结果刚夹起一块水晶虾饺就“啪嗒”掉在桌上。
宋嬷嬷连忙要帮忙，夏莹莹却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让她试试。”
看出娘亲想看好戏，小胖崽儿鼓着腮帮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小胖手雄赳赳气昂昂的抓着筷子。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灾难——小家伙夹饭，控制不住，饭没喂到嘴里，倒全喂到脸上了，米粒粘在脸颊上，酱汁滴在前襟，一根青菜还挂在了发髻上。
活脱脱一只脏兮兮的小破崽儿。
夏莹莹看着女儿像只小花猫似的模样，嫌弃地皱眉：“脏死了。”
妙妙却浑然不觉，仰起沾着饭粒的小脸冲娘亲傻笑：“娘亲看！妙妙会自己吃饭啦！”
夏莹莹嘴上说着“脏死了”，手上却诚实地拿起绣帕，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饭粒。动作温柔得让一旁的宋嬷嬷都暗自惊讶。
妙妙闭着眼仰着脸，乖乖给娘亲擦脸。
“啊——”擦完脸，小家张大嘴巴，哄孩子似的，颤颤巍巍的夹起一筷子糖醋排骨，“娘亲也吃！”
夏莹莹本想拒绝，可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低头咬了一口。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竟比往日吃的都要香甜。
哼，算是没白养这小破崽儿。
夏莹莹压住上扬的嘴角，看似淡定，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就在这时，红袖移步进来：“娘娘，小庆子的伤已痊愈，特来谢恩。”
夏莹莹擦了擦手：“带进来吧。”
小庆子低着头走进来，恭敬地跪下行礼：“奴才叩见贵妃娘娘，叩见公主殿下。”
妙妙一听声音就认出来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太监，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哒哒哒跑到小庆子面前：“你起来呀！腿还疼不疼？”
小庆子不敢起身，只微微抬头。阳光正好落在小公主身上，她发间还粘着半片菜叶，却丝毫不减天真可爱。
“回公主的话，奴才已经大好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你叫小庆子？”想起刚刚红袖姐姐的话，妙妙有些好奇。
“是的。”小庆子垂眸低头。
妙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饭桌，又看向小庆子：“你吃饭了吗？”
夏莹莹眉头一皱。
她本身就不喜欢小家伙的注意力被别人吸引，更别提把饭食分给下人了。
宋嬷嬷立刻会意，上前道：“小主子放心，下人们都有定例的饭食。”
“哦...”听到这话，妙妙也不闹，乖乖的点点头。
“娘亲，那妙妙可以给小庆子一块糕点吗？”小幼崽走到夏莹莹身边，拽着夏莹莹的衣摆，眼巴巴的。
“当然可以。”夏莹莹没有拒绝妙妙。
得了允许，妙妙踮起脚，从桌上抓了块芙蓉糕，小心翼翼地捧到小庆子面前：“这个给你，可甜啦！”
小庆子愣住了。前世爬得再高，也从未有人问过他是否用过饭，更没人送过糕点给他。
他颤抖着手接过，糕点温暖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奴才...谢公主赏赐。”
夏莹莹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轻咳一声：“既然伤好了，以后就在院外当差吧。”言下之意是不许他常出现在妙妙面前。
“是。”小庆子垂下眼眸，现在的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妙妙跑回夏莹莹身边，撒娇地蹭着她：“娘亲最好了！”
夏莹莹低头，发现女儿油乎乎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袖，留下两个清晰的小爪印。她本该生气，却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妙妙的额头：“小脏猫。”
小庆子退下时，最后看了一眼屋内温馨的景象。阳光里，贵妃正耐心地教小公主如何正确握筷，而那个本该早夭的小公主，正笑得像朵太阳花。
他握紧手中的芙蓉糕，仿佛握住了命运给予的第二次机会。
——
永寿宫的庭院里，夏莹莹正坐在石桌旁，手把手教妙妙用毛笔描红。
小团子握笔的姿势歪歪扭扭，墨汁沾得满手都是，却乐此不疲地在纸上画着歪斜的线条。
“娘亲，你看！妙妙写的一！”小团子举起宣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墨痕活像条小蚯蚓。
夏莹莹忍着笑，故作严肃地点头：“嗯，有进步。”
幼崽骄傲的挺起胸脯。
崽骄傲。
就在这时，红袖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娘娘，夏夫人和四少爷到了！”
夏莹莹手中的茶盏一顿，猛地站起身：“母亲来了？”
话音刚落，院外已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夏夫人一袭淡紫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端庄温婉中透着将门之家的英气。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的女儿，眼眶瞬间红了。
“莹莹……”
“母亲！”夏莹莹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夏夫人，眼泪再也止不住。
自从入宫，母女相见的机会少之又少，每次见面都隔着规矩礼数，何曾能像现在这般肆意拥抱？
妙妙原本正趴在石桌上认真写字，突然听见娘亲哭了，吓得毛笔都掉了，连忙从凳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就要冲过去：“娘亲怎么哭啦？谁欺负娘亲了？”
宋嬷嬷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轻声道：“小主子别急，娘娘这是高兴的。”
“高兴也会哭吗？”妙妙歪着头，一脸困惑。
夏夫人听到这奶声奶气的疑问，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小团子。
她松开女儿，低头一看——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仰着脸看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脸颊肉嘟嘟的，头顶还翘着两根呆毛，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哎呀，这就是小公主吧？”夏夫人蹲下身，温柔地拉住妙妙的小手，“真是个漂亮孩子。”
妙妙眨了眨眼，突然甜甜一笑：“夫人也漂亮！像仙女一样！”
夏夫人一愣，随即捂着嘴笑起来，眼角泛起细纹：“这小嘴可真甜！”
夏莹莹擦了擦眼泪，无奈道：“母亲别被她骗了，这小家伙最会哄人。”
“哪有！”妙妙嘟着嘴反驳，小表情委屈巴巴的，逗得夏夫人又笑起来。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夏明瑾终于忍不住了。他今年不过十六岁，性子活泼，见小外甥女这般可爱，早就手痒得不行。
“姐，这就是妙妙？”他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夏莹莹点头，对妙妙道：“这是你小舅舅。”
妙妙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夏明瑾生得俊秀，眉眼间和夏莹莹有几分相似，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小酒窝。
“小舅舅好！”妙妙乖巧地行礼，小奶音软乎乎的。
夏明瑾被萌得心肝直颤，终于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妙妙的脸蛋。
入手软绵绵的，手感极佳。
“呜——”妙妙被捏得鼓起腮帮子，像只小河豚，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夏夫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抬手给夏明瑾后脑勺来了一下。
这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