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清晨,夏莹莹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茶盏,神色恹恹。
皇帝下朝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爱妃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失笑:“怎么,还没习惯妙妙不黏着你?”
小家伙以往总是变着法的围着夏莹莹打转,跟个粘豆包似的,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天能见个两回都算不错了。
就连晚上睡觉,都要自己睡。
这让夏莹莹怎么想怎么不适应。
怀里的小热炉没了,她只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怎么都不得劲儿。
听到皇帝的调侃,夏莹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陛下懂什么,妙妙才三岁,突然就不肯跟本宫睡了,肯定有问题。”
“放宽心,”皇帝在她身边坐下,安慰她,“孩子大了,总要有点自己的秘密。”
夏莹莹轻哼一声,把脸转向窗外。
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
夏莹莹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以前那个走哪跟哪的小尾巴,现在居然一整天都见不着人影。
小家伙才三岁不到,搞什么独立,这个年纪就该黏着娘亲才对嘛。
“要不...”皇帝凑过来,坏心眼地提议,“朕让人把妙妙抱过来?”
“不行!”夏莹莹立刻拒绝,“本宫才不是那种离不开孩子的娘亲!”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的面子往哪放。
贵妃娘娘还是很骄傲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看到皇帝时明显一僵。
“父皇也在呀。”妙妙小声嘀咕,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皇帝眼疾手快,一把将犹豫的小胖崽儿捞起来塞到夏莹莹怀里:“快哄哄你娘亲,她现在正不开心呢。”
“萧明烨!”夏莹莹涨红了脸,直呼皇帝大名,手忙脚乱地接住女儿,“你胡说什么!”
妙妙却当了真,急得小手直拍夏莹莹的脸:“娘亲不哭!谁欺负你了?妙妙去揍他。”
说着,还捏着自己软绵绵的拳头。
夏莹莹窘得说不出话,皇帝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你呀小呆瓜,你最近都不来找娘亲,娘亲伤心了。”
妙妙瞪圆了眼睛,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怎么会,妙妙最喜欢娘亲了!”
事已至此,夏莹莹也不憋着了,问:“那你怎么总是躲着本宫?”
小幼崽急得语无伦次,“是、是因为……”
小手在兜里掏啊掏,好半天才摸出个皱巴巴的小荷包。荷包上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绣着\"平安健康\"四个字,线头到处都是,却透着股笨拙的可爱。
“妙妙想给娘亲惊喜...”小胖崽儿红着脸,声音越来越小,“可是绣得太丑了。”
夏莹莹怔住了。
她接过那个丑萌丑萌的荷包,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针脚,眼前仿佛浮现出小家伙趴在绣架前,小脸皱成一团跟针线较劲的模样。
胸腔里那团郁结多日的闷气,突然就化成了柔软的云。
“娘亲不喜欢也没关系,妙妙会努力练习,做的更好的。”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和夏莹莹保证。
“喜欢...”夏莹莹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娘亲最喜欢了。”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把荷包系在腰间,得意地冲皇帝扬了扬下巴。
哎呀哎呀,是谁还没有乖女儿亲手绣的荷包呀。
皇帝酸溜溜地捏了捏妙妙肉乎乎的小脸蛋:“朕的呢?”
妙妙呆住了。
她确实没想过给父皇准备礼物——毕竟在她心里,“父皇”更像一个尊贵的称呼,而不是会陪她玩耍的“爹爹”。
看着皇帝故作伤心的表情,善良的小幼崽顾不上其他,连忙拍拍他的膝盖:“妙妙下次也给父皇做!”
“不行,现在就要。”皇帝幼稚地讨价还价,“除非...你叫朕爹爹。”
皇帝早就注意到妙妙对自己和莹莹不同的称呼了。
叫莹莹娘亲,轮到自己了就是父皇。
皇帝很不高兴。
“爹爹!”妙妙从善如流,软声软气的叫了一声。
不出三日,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两件事:
一是贵妃娘娘腰间突然多了个丑得出奇的荷包,逢人就要炫耀这是本宫闺女亲手绣的;
二是所有有子嗣的嫔妃,突然开始逼着自家孩子做手工活。
谁叫贵妃娘娘炫耀的太过,让那些有子嗣的嫔妃不是滋味了。
“看看人家安乐公主!”贤妃揪着大皇子的耳朵,“你都八岁了还没给老娘送过什么礼物!”
二公主被德嫔按在绣架前,哭得梨花带雨:\"母妃,儿臣真的不会用针啊!\"
……
而在永寿宫,始作俑者正窝在娘亲怀里,美滋滋地吃着糖糕,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怎样的风波。
夏莹莹摩挲着腰间的荷包,突然觉得,孩子偶尔独立一下,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