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山间雾气缭绕。
守一站在道观院中,一袭素白道袍随风轻扬,正闭目凝神,吐纳天地灵气。
待晨修结束,他缓缓睁眼,神清气爽地捋了捋长须,忽然想起昨日捡回来的小团子。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醒了没有……”
他推门走进厢房,一眼就看到妙妙正精神奕奕地坐在床上,小手小脚欢快地扑腾着。
而贺玄则黑着脸飘在一旁,周身鬼气森森,活像被雷劈过的乌云。
看来两人相处的很好嘛。
守一十分欣慰的捋了捋胡子。
“啊!咿呀!”妙妙见到守一进来,立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她另一只小手正紧紧攥着贺玄的一根手指,软乎乎的触感让鬼王大人浑身不自在。
见守一出现,贺玄如蒙大赦,立即将小团子往他怀里一塞:“你捡回来的,自己看着。”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化作一缕黑烟飘走了,看那架势,怕是要找个深山老林冷静三天三夜。
守一抱着突然被塞来的小团子,一时有些发愣。
妙妙仰着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粉嫩的小嘴还吐着泡泡。
“真是个漂亮的小娃娃……”守一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脸蛋,触手温软,像极了刚蒸好的糯米团子。
小家伙好像能听懂守一的夸奖似的,骄傲的挺了挺胸脯,两条小短腿欢快的扑腾。
没错,崽就是很漂亮。
骄傲脸。
忽然,妙妙的小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守一摸摸小家伙的肚子,原本圆滚滚的肚子现在已经瘪了下来:“是该用早膳了。”
他随手掐了个传讯诀,正在山巅吹冷风的贺玄耳边立即响起守一的声音:“去挤羊奶。”
贺玄:“......”
算了,形势比人……比鬼强。
守一抱着妙妙来到厨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灶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锅碗瓢盆都蒙着蛛网,角落里甚至还结了个鸟窝。
“这...”守一难得露出窘迫之色。
他早已辟谷多年,贺玄一只鬼更是连饭都不用吃,这厨房怕是闲置了至少二三十年。
妙妙好奇地东张西望,小手抓着守一的衣襟,忽然打了个小喷嚏,鼻尖上沾了一点灰尘,显得格外滑稽。
“看来得先打扫一番。”守一叹了口气,单手抱着妙妙,另一手掐了个清尘诀。顿时清风拂过,灰尘蛛网尽数消散,连灶台都焕然一新。
妙妙睁大眼睛,新奇的看着厨房的变化。
他回忆着昨日林翠翠的嘱咐:“八个月大的孩子,可以吃些米糊了。”
说干就干。
“你乖乖待在这儿,不许乱跑知不知道?”
守一将妙妙放在临时用道袍铺成的“小窝”里,弯下腰,一脸认真的叮嘱。
小家伙歪歪脑袋,水灵灵的眼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道长。
“好,你答应了。”守一只当妙妙默认了,开始翻箱倒柜找食材。
前脚被答应乖乖的小幼崽,见守一不在身边,立马就好奇的满地乱爬,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哪里都要看两眼。
对此全然不觉,老道长只在角落里找到半袋不知何年的陈米,和几颗干瘪的红枣。
守一犯了难。
他堂堂得道高人,降妖除魔不在话下,可这烹饪之事,他确实是比较欠缺。
正踌躇间,贺玄冷着脸飘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羊奶。
把满地乱爬的小崽子拎起来抱在怀里,见守一对着灶台发愣,贺玄不由冷笑:“怎么,道长连个火都生不起来?”
守一老脸一红,强自镇定道:“你这鬼好没礼貌,老道是在思考,该给小家伙做什么吃食。”
贺玄将羊奶放在桌上,躲开小崽子的手,淡淡道:“昨日那村妇不是说可以吃米糊?”
“正是。”守一捋须道,“只是这米……”
贺玄懒得听他啰嗦,直接一挥手,鬼气卷着那半袋陈米悬浮空中。
只见黑雾缭绕间,陈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新鲜,最后化作一碗晶莹剔透的米浆。
守一挑眉:“没想到鬼王还有这本事。”
贺玄冷哼:“本王生前好歹是皇室贵胄,这些粗浅的术法...”
他话未说完,妙妙突然啊啊叫了起来,小手拼命朝米浆的方向伸,小嘴还吧嗒吧嗒地做着咀嚼的动作,显然是饿极了。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忙活起来。
守一生火煮水,贺玄操控着米浆入锅。不多时,一碗香喷喷的米糊就做好了。
守一小心地舀了一勺,吹凉后送到妙妙嘴边。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吞下,顿时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脚丫欢快地蹬着。
“看来很合胃口。”守一笑道。
贺玄站在一旁,看着小团子吃得满脸都是米糊的憨态,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又板起脸来,化作黑烟消散。
守一摇头轻笑,继续耐心地喂着妙妙。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一老一少身上,为这清冷的道观平添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