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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刘倩家,刚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菜香味。

“妈,我们回来了!”刘倩给安静找了拖鞋。

刘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安静来啊!”

刘爸爸也探出脑袋来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女人眯着眼睛笑,和唐笑的妈妈不同的是,刘倩家人都很欢迎她,每次到这里她都有种回家的感觉。

“我听刘倩说你喜欢吃酸菜鱼,所以我今天专门去菜市场买了条鱼回来,不过,好像效果不太好。”女人笑得有些尴尬,她把鱼端上来,黑乎乎的,“安静,不好意思啊。”

“没事阿姨,我已经很开心了。”安静有些说不出话来,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温暖。

“你看你,我就说我来做嘛。”男人笑话她。

女人瞪他,“你做过饭吗,你还说我。”

“他们就这样,你别在意啊。”刘倩小声在安静耳边说道。

“快收拾收拾,马上开饭了。”女人给刘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拿碗筷。

安静看着他们都在忙,她有些不自在,“我来帮你们吧。”

“不用不用,你就坐在这儿就行。”男人把她拉到餐桌前。

吃饭途中,女人一直在给安静夹菜,“听说你这几天生病了?”

“啊?”安静愣了下,她看着身边的刘倩对她挤眉弄眼,她立马反应过来,“对,生病了。”

“一个人在家也没人照顾你。”女人还在夹菜,“多吃点,补补身子。”

“谢谢阿姨。”

“哎别客气。”

“你爸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男人问。

“还没有。”

“半年没回来了吧。”女人看着她。

“嗯。”

“你爸回来一定要说他,我都心疼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整天一个人。”女人开始打抱不平起来。

安静笑了笑,但心里像是被拉了道口子一样,刺疼刺疼的。

刘倩察觉到安静的不舒服,她悄声对安静说,“快吃饭,别理她们。”

安静眯起眼角,饭桌上的气氛挺好的,安静也开始往嘴里送菜,很久没这样了。

她开始怀念起小时候缠着爸爸的日子,那时候总觉得日子很短,白昼如瞬息消逝,夜晚偏又漫长,爸爸打工很累了,他一向说不了几句话就犯困,安静也就很少去和他交谈,他们约好的去游乐场,一拖就是三年。

初中毕业时,他爸爸终于带她去了,但回来才知道,这竟是告别,他要去另一座城市挣钱,能见面的日子怕是更少了。

很多个夜晚,她辗转难眠,睁着眼到天亮,又有很多个夜晚,她渐渐适应,说到适应是很悲哀的,习惯黑暗,习惯孤独吗?那并不是个好兆头。

几个人自顾自吃饭,谁都没再说话,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女人忽然把筷子放下,这个举动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她忽然哎了一声,抬头看安静。

“要不……你以后来我们家住吧,这样你们上下学也不孤单。”女人眼里满是笑意,她的确喜欢安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刘倩看了她妈妈一眼,没说话,她闷声吃菜。

安静只微笑,这是刘倩叛逆的起因,孩子都想得到父母的肯定,当然,也不愿意别人同她分担他们的爱。

别人的家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巢穴,她不会过来的,安静的左手伸到桌子下悄悄去拍刘倩的脊背。

“不用了阿姨,我一个人睡习惯了。”

她想让刘倩安心。

刘倩的神经松了又紧,眼泪差点砸到碗里。

安静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男人好像急着办公,早早退到卧室里去了,女人收拾了餐具,想让刘倩领着安静去房间,但安静拒绝了,她该回家了,现在肉肉正饿着肚子呢。

女人没再强留,她走到门口去送安静。

“有空常来啊。”

“好,阿姨再见。”安静与她告别,刘倩和安静一起下的电梯。

夜晚风大了,吹得人脸颊生疼,安静走出单元楼,“刘倩,你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刘倩没动,她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在安静的脖子上,“这样暖和点。”

安静摸着柔软的围巾,上面还有一种很好味的味道,和刘倩衣服上的味道一样,安静记得以前问过她,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这么香。

刘倩拉着衣服放到鼻子前,不是洗衣液的味道,应该是我妈买的柔顺剂,让衣服变软的那种。

安静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女人一直把刘倩照顾得很好,上面是妈妈的味道。

“我要走了。”安静说。

“你确定不打车吗?”

“不用了,也不远,我就当饭后散步了。”其实是因为住院把她的生活费用光了,她当时拒绝主任替她支付,毕竟人家也没这个义务,打车就要十块呢,能省则省,“你快回去吧,会感冒的。”

“嗯。”

“走了。”安静打算离开。

身后忽然有人揽住她的脖子,“刘倩。”安静不好扭头,“怎么了?”刘倩不吭声,她把头埋在她的衣服里,紧紧地抱着她,安静见她不说话,也就不问了,任她抱着。

萧瑟的风里,安静缩了脖子,把脸颊埋在围巾里,刘倩靠着她的脊背,在这片黑暗里睁着明晃晃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十秒,也可能几分钟,身后忽然有人发声,那是一种很低沉又微弱的声音,“谢谢你。”禁锢消失了,脖子上缠绕着的手臂松开了,安静回头,只看到刘倩奔跑的影子。

电梯门打开了,刘倩回过头来,她的脸上是明晃晃的泪水,但她却在笑,她歪歪头,眯着眼睛,向她告别。

谢谢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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