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选之人
听到殷乔的名字，莽须的脸色渐渐凝重，缓缓地抬起手臂。
“全族听令，准备进攻，不得伤害殷精姑娘！”
花妖族大军发出一声整齐的低叱，艰难的迈开步伐，向谷口逼近。
脚下生根，移动缓慢，是花妖族的特性。
但他们的寿命和再生能力极强，这便是万物平衡的真理。
上天赐予了一些，就会取走另外一些。
花妖族大军虽然速度缓慢，可以称得上是龟速，但上千人的规模压向谷口，还是很有气势。
江辰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
刚才不是还和自己谈判吗？
怎么突然就把自己晾在一边，直接动手了？
江辰疑惑的望向阿精。
阿精也正看着江辰，似有难言之隐，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毒雾无法进入山谷，直接以数量优势近身肉搏，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花妖族如此迟钝，哪怕鼠族仅有百余战斗力，却个个身手敏捷，以命相搏之下，纵然花妖族赢了，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莽须身为一族之长，智力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江辰犹豫，不知是该阻止双方，还是隔岸观火。
乌树见花妖族气势汹汹的架势，心中惊慌，再次把希望寄托到江辰身上。
没办法中的办法。
“江辰，你已是我族的副族长，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花妖族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他们为何突然出手？”江辰抛出心中的疑问。
帮不帮忙，你总得让我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跟你拼命吧？
可乌树的眼神已经回答了江辰，他不知道。
阿精挽着江辰的手臂开始颤抖。
江辰低头看向她。
轻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定，局促不安的神色。
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江辰见状，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等一下！”
花妖族大军果然在莽须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江辰说道：“等我把事情问清楚，你们再打！”
说完，江辰再次看向阿精。
阿精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江辰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辰微愣，怎么又盘问起自己来了。
但想从别人嘴里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顺从是最好的做法。
“大胤王朝，玄元城，江家老祖，江辰。”
奇怪，为什么每个人说起自己身份的时候都会不自觉一本正经的提高嗓门。
阿精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没听过大胤王朝和玄元城。
再次开口问道：“我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想知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啥玩意儿？
都到这份儿上了，竟然还问这种问题？
江辰重重点了点头：“可以。”
阿精凑近江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江辰先是皱眉，接着有些震惊，再后来凝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们打吧，我不插手。”
江辰表明立场，可莽须和乌树却呆在原地，久久不语。
妖界与外界隔绝数千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踏足过人界，有的年轻一辈甚至不知道人界的存在。
但莽须活了千年，他知道。
乌树亦听东妖皇提及过。
二人晓得孤月宗意味着什么。
莽须问道：“原来你是一族老祖，怪不得......”
但是他对江辰的称呼，却从仙长变成你，有些耐人寻味。
江辰眉头微皱。
莽须看了看阿精：“你可否先退到一边？”
阿精摇了摇头，死死的拽着江辰。
通过刚才阿精的陈述，江辰知道莽须此举是想把阿精支开，要对自己动手了。
情势反转的有点太快！
江辰问道：“为何？”
身后的乌树说道：“妖界落到今日的地步，可以说全拜人族所赐，就连妖界界尊都是死于你们人族之手，你已亮明身份，莽须又岂会与你善罢甘休？”
江辰觉得，那些个人族有点太不讲理了。
闲的没事到妖界干嘛？
而且还杀了人家的界尊。
搞得江辰现在两头不是人。
乌树又说道：“你现在唯一的后路，就是跟我合作，灭了花妖族，归顺妖皇陛下，不然其他几族知晓了你的身份，你在妖界可谓是寸步难行。”
江辰不屑的摆了摆手：“你当老子是被吓大的？”
莽须接过话茬说道：“黑耗子说的没错，我花妖族久慕界主恩泽，你既从人界而来，那人族昔日犯下的罪孽，也应当由你偿还。”
“不是。”
江辰无语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江辰又在掌心燃起一团离火。
提醒下你们，我不想跟你们过不去，但你们也不要咄咄逼人。
莽须却已有了觉悟：“界主大恩，万死难报，我族不会放弃为界主复仇的机会，纵然今日灭族，也绝不后退。”
傻逼！
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人你找谁去。
把江辰杀了又如何？
就算是给界主报仇了？
人族离了江辰就不会转了？
但这些，显然莽须不会听。
而乌树，已经想好了退路。
看情形，江辰与花妖族已经是非打不可了。
而他们鼠族，可以利用自己的天性，趁乱脱身。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只要乌树能够逃走，面见东妖皇，供出江辰人族修士的身份，再诬陷莽须与江辰勾结，意图反抗东妖皇.......
还怕莽须和江辰不死？
到时候东妖皇一定会饶恕他丢失领地的罪过，自己说不定能够留在富庶的王庭。
......
花妖族大军再次出动，不过这次的目标，多了一个江辰。
江辰聚精会神，严阵以待，没有注意到身后乌树与族人的耳语。
阿精机敏的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连忙推了推江辰。
江辰却没能会意，安慰道：“不用怕，没事的。”
莽须面朝江辰，清楚的看到乌树正带人开挖地洞，怎奈步履维艰，只能伸出一根手指，疯狂的提示江辰。
喊杀声太大，江辰听不清，只看到莽须甩着身上的树藤，还以为他在长袖起舞。
离火已被催动，汇聚在掌中，做好不得不出手的准备。
终于，经过花妖族数十米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江辰面前。
江辰无奈的举起了汇聚离火的右手。
莽须大声喊叫：“且慢！”
江辰不胜其烦。
一开始讨好自己的是你，接着义愤填膺典数乌树罪状，劝说自己的也是你，刚刚莫名其妙要杀了自己给妖界主报仇的还是你。
这会儿说且慢的又是你！
你在这玩剧本杀，无限反转呢？
莽须说道：“乌树跑了！”
江辰回头一看，身后的一二百银鼠族众集体消失了。
不远处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怎么把耗子会打洞这茬给忘了？”
江辰称乌树为耗子，纯粹就是顺口一说，又考虑阿精的感受，急忙解释：“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
说到底，江辰现在会和花妖族对垒，他乌树绝对脱不了干系。
越想越气的江辰，直接把手中的离火抛向地洞。
一边还在骂骂咧咧：“他大爷的，会打洞不早打，非要躲在这里，要是不来这里，我怎么会暴露身份，被花妖族围攻！”
阿精安慰江辰：“妖族把领地看的极重，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此刻他们逃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江辰此时已经不关心这些，烦躁的转过身，看向莽须：“来吧，要打便打！”
花妖族却无人敢动。
莽须更是朝着江辰深深鞠了个躬：“仙长在上，请受莽须一拜！”
江辰这下是真的懵了。
这就又仙长了？还拜上了？
整的哪一出这是？
你今天不给老子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莽须行礼之后，再次向江辰赔罪：“其实界主并非死于人族之手。”
江辰更搞不懂了：“那你刚才还一副急头白脸的？而且为什么乌树也那么说？”
莽须道出了其中的误会。
江辰确实不是第一个踏足妖界的人族修士，只不过之前来的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凭借自身强横实力穿越六界，而不是江辰这般无意闯入。
那些个人族修士，基本上都已经够到了修仙之道的天花板，无敌一时。
正如剑藏锋所说，这些人明明具备了渡劫的实力，却未能见到传说中的天劫。
无法飞升，纵如再活上千年，不还是无尽寂寥吗？
于是，这些人便尝试着来到其它界域，寻找办法。
彼时的六界，尚未受到法阵的阻碍，相互联通，虽然各界关系并不和睦，但只要你实力够强，胆子够大，便可以自由往来。
无非是被人当成入侵者，打上一架罢了。
有一名名叫池天寻的修士的第一站就选择了妖界，而且顺利的找到了妖界界尊。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来打一架吧。
因为在人族流传着一个说法，妖族和野兽是一样的，想让他们听你的话，只能武力驯服。
所以，池天寻想打服妖界界主之后，再套问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妖界尊觉得池天寻十分有趣，放下界尊的身价，和池天寻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
结果两人打了十天十夜，最终齐齐躺在界主城的宫顶之上，算是未分胜负。
几日休整之后，池天寻拜别妖界尊，并许下十年之后再赴妖界决战的约定。
但妖界主没能等到决战的那天，六界的纷争就爆发了。
搞笑的是，六界原本各有纷争，但这一次竟然空前的团结，全部把矛头指向了人界。
或许说指向池天寻更为妥当。
因为这几界的界主都被池天寻挑战过，而池天寻还那么年轻，如果放任不管，早晚会成为人族领袖，对其它五界构成威胁。
战火骤起，人界大地几乎有一半都在短短半月内变成了废墟。
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这种时刻，池天寻本该挺身而出。
可是迟迟都未现身。
因为他发现了战争的源头，万恶的根源。
天。
自然万物，本就是一个轮回，人界世界有过灵气旺盛，就必然会经历灵气枯竭。
每到六界的灵气到达枯竭的临界点，或是修行者多到了令天地法则惧怕的程度。
天地法则便会出手，让这些辛苦修炼数十载、数百载、甚至上千载的修行者自相残杀，还万千灵气重归天地。
类似于鲸落。
于是，洞察阴谋的池天寻一怒之下，拔剑战天，为六界苍生讨一个说法！
但池天寻仙人深知，与天争斗谈何易，担心自己处理完天地法则，抑或是不敌身亡之后，人界早已被四界洗劫一空，便找到了他认为可以托付的妖界界主。
妖界主说出要助人界抵御其它四界的时候，整个妖界都无法接受。
为何要冒着毁掉妖界的风险去相助奸猾的人族？
无奈之下，妖界界主以一人之力，力抗四界，最终陨落。
池天寻向师门传回最后一条讯息，嘱咐众人在在六界交汇的浮屠城设下法阵，借助大胤护国神龙之力，封锁六界......
江辰听完，不由感叹道：“妖界界主与池天寻惺惺相惜，敢将性命托付彼此，当真是重情重义的盖世之举！”
池天寻之强横无双，更是堪称不朽传奇。
“可是，为何乌树说是池天寻杀害了妖界界主？”
莽须走到江辰身前，将他带到一旁，吐露了真相。
“界主陨落之时，曾传音我十大部族，池天寻曾有预言，六界之难并非无意而起，无论他是生或死，都会托付后人，寻得一天命之人，助我妖界再度崛起，以平衡六界。”
平衡。
江辰又开始佩服池天寻的远见。
强弱不均，势必会纷争不断，唯有多方平衡，才是和谐之道。
莽须继续说道：“十大部族为防消息走漏，给预言中那位天命之人带来横祸，便在界主像前起誓，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天命之人出现之时。”
“可后来五大妖皇占领了妖界，对于十大部族是不顺则杀，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剩下我一人了。”
“界主死于池天寻之手的消息，也是我传出去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天命之人觉醒，不会被五大妖皇视为仇敌。”
江辰懂了。
五大妖皇本身就是外来者，自然和妖界没有任何关系。
而池天寻杀了妖界主，相当于是为他们一统妖界铺路。
就算不待见江辰，也不会很快就痛下杀手。
道理江辰都懂，但是这个天命之人......
“你不会在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