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了?”
江桥全程没有插手,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眼见方旬喝下孟婆汤,然后呆呆的站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活动,完全没动静。
身上的气息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一碗孟婆汤。
喝下去就跟喝了碗白开水似的,让江桥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喝到假货了。
五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
一小时。
方旬就像变成了雕塑,始终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看来他需要些时间。”
“不管他了。”
又等了一会儿,方旬还是没变化,江桥也懒得等他恢复正常。转头看向前面的奈何桥,打算自己一个人过桥。
按计划他本就是一个人来黄泉路。
只是凑巧遇到方旬。
这才结伴。
说实话。
要说方旬一起过去找那三生石,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江桥也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遇到什么事情,万一这方旬藏了啥心思,也是个麻烦。
又站了一会儿。
江桥绕开孟婆汤的灶台,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随后走上了奈何桥。
刚一上桥。
仅仅是踏出第一步,江桥耳边立刻失去了所有声音。无论是忘川河的河水咆哮,还是周围阴风的呼啸,全都消失不见了。
桥面很窄。
但并不长。
站在桥头往前看去,能看到桥对面是一片树林。
不过这树林略显怪异。
外面的树木还算正常,但往里面一些,一棵棵参天大树,就变成了一株株灵芝、人参、何首乌之类的药材。
只是体型未免太过巨大。
三米高的灵芝,十米高的人参,还有大圆桌似的雪莲……
但除之外。
并没有见到三生石的影子。
“不是说三生石在奈何桥的另一边吗?”
“敢情另一边。”
“这个边还有点远啊!”
很显然。
他得到的信息跟实际情况存在出入,也有可能是他对信息的理解不到位吧。
总之。
可能过了桥,还得继续往里走。
江桥踩在奈何桥上。
不到半米的桥身,只有一尺高的栏杆,让人有一种一不小心就会栽进忘川河的感觉。但实际上走在桥上以后,会发现下面的河水变得一片平静。
是的。
在桥下和桥上,看到的忘川河是有区别的。
没上桥的时候,见到的忘川河是波涛汹涌,狭窄之处更是漂满了毒虫蛇蝎、古怪老尸。但是上桥以后,忘川河波澜不兴,唯独水色浑浊罢了。
“桥上桥下。”
“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可能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江桥心头暗道。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当他走到奈何桥中段的时候。原本一片死寂失音的世界,忽然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
“彼岸花开彼岸花,奈何桥头叹奈何。”
“今生已忘前尘事,何言来世守故人。”
声音凄婉、苍凉,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又有一种想通世事的释然。
江桥目光一凝。
停下脚步。
就在前方。
十分突兀的出现了一名打着油纸伞,背对着他的身影。
此人穿着一身古代长袍。
有些像道袍。
看不出男女。
但给江桥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你是何人?”
他有些戒备的问道。
没有回应。
那人静静地站在前方,既不动,也不说话。
但江桥能猜到。
刚才那声音应该就是此人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
忽的。
响起一阵有些缥缈,像是从天边传来童谣声:
“奈何桥,路途遥。”
“一步一叹恩怨消。”
“忘川河,千年舍。”
“人面不识徒奈何。”
声音稚嫩、天真,但语气中却有一种历经世事变迁后的沧桑与风霜。
很难想象。
这两种完全矛盾的特质,会出现在同一个声音里。
“身后。”
江桥没有回头。
但以他的感应,完全能捕捉到身后出现了一名五六岁的小孩子。这孩子坐在桥边的栅栏上,双脚伸出桥外,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桥头桥尾。
一前一后,一成人一孩童。
左右是忘川河。
很显然。
他现在往返皆无路,被夹击了。
“两位。”
“有何见教?”
江桥开口说道:“有事儿就说事儿,别装谜语人。我对猜别人想法没兴趣,挡住去路一律当做有敌意。”
说完。
他不再停留,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行走间。
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左手一握,一把暗红色的剪刀出现在了手上。
右手一翻。
掌心浮现出一个球状闪电。
闪电中六道凶兽盘桓,守护着球体核心处一个似有似无、气息诡异的“小点”。
这小点是一扇门。
门后便是那神秘莫测的“地狱。”
只要需要。
他随时可以打开!
虽然之前想着最好不要再招惹那神秘的“狱神”了。
但此时情况特殊。
奈何桥上出现的人影绝非善类。
打不打得过对方先不说,稍有不慎,搞不好直接一头跌落忘川河,那可就大麻烦了。他可不想在里面游一千年的泳。
“阁下是人是鬼?”
“是来找我的,还是在桥上看风景,总要有个说法吧?”
江桥再次开口道。
双方已经离得很近了,不过三四米远。
这个距离。
除非耳聋,不然肯定能听见。
然而……
还是没回应。
刚才那首诗过后,它也陷入了某种沉浸。不止是它,还有身后那小孩子,也没有再念童谣。但是江桥发现,那小孩子在移动!
它依然坐在栏杆上。
双脚悬空。
但是江桥走出几米远后,再去观察它,发现它跟自己的距离没有缩短!
“它跟着我的。”
“果然是冲我来的。”
江桥冷笑。
“我说。”
“你们诗也念了,童谣也唱了,如果没事儿的话,就别挡着路。”
“有事儿的话,就说出来。”
又走了几步。
此时。
江桥离前面那打着伞的人,只剩下不到两米的距离,他甚至能看见对方皮肤上的毛孔,黑色头发丝里夹杂的银发。
终于。
或许是离得太近,这人有了动静。
它拿着伞。
下半身没有动。
只是腰部以上的位置,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朝着身后缓缓转了过来。
“嗯?”
当眼前之人转过来的一瞬间。
江桥瞳孔一缩:
“草!”
“是你!”
“江桥,好久不见。”
“你现在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