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他们?哼!”
张义轻蔑的哼了一声,就把昨晚在富安仓门外见到的一幕,加上自己对这事的判断,详详细细叙述了一遍。
临了,还语带讥讽的说道:“所以说,丁原几个无需咱们操心,至少此时此刻他们过得肯定比咱们舒服,无需这样东躲西藏的。”
郑书旗几人听说丁原他们叛变了,无不感到惊诧莫名。同时,也有些奇怪,对方是怎么暴露的呢?
当张义听到这个问题时,就长叹一声:“哎!我估计啊,应该是丁原以送书的名义去萧家找我,继而被辽人追查到了书斋。”
他又把事情的整个经过给几人讲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当时,如果丁原多动点脑子,换个身份,找个其他借口去找我。我相信,辽人也不会这么快就顺着线索找到书斋的。”
见几人点头表示认同,张义就想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紧接着,密集的脚步声和甲叶相撞发出的声音同时响起。
张义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几人也是有样学样,各自将利刃抽了出来,仔细倾听来自屋外的所有声音。
“给我一间一间的搜!不许遗漏任何一处角落!”一个浑厚且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众人朗声应是。
霎时间,脚步声,破门声,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大宅里接连响起。
藏身在阁楼的几人听到这些动静,无不面色凝重,纷纷将目光投向张义,希望对方能拿个主意出来。
张义虽然也沉着一张脸,可却没有任何惊慌之色。
只见他指了指一旁的梯子,又指了指房顶。意思很简单,万一被人发现了,就用梯子捅开覆盖在房顶的瓦片,捣出一个洞出来。他们这些人就能迅速逃离这里,只要到了外面,他完全有信心,利用各种地利优势摆脱追捕。
至于郑书旗这个病人,也有对应的办法,张义指了指角落的一盘麻绳,示意将其绑在对方腰上,等出去以后,是背还是合力抬着,就无所谓了。
片刻功夫,几人刚轻手轻脚的把绳索绑好,就听“哐当”一声,一楼的房门被人踹开。
霎那间,那些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就被吹的四处乱飞。
“咳~,咳咳~~。”
站在门外的官兵被呛的一阵咳嗽,连忙倒退了几步。
直等到尘土略微散去,他这才用手捂住口鼻,慢慢走进房间。
官兵先是在房间里一阵打量,见里面堆满了杂物,就踮起脚朝里面张望,见没有异常这才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隔板。
官兵倒退几步,探着头向上好一阵张望。只见里面黑漆漆的,就想找个地方借力,最好能爬上去,看清夹层的全貌。
等他一只脚刚踩在地上的箩筐上,箩筐就不堪重负的歪倒一边,里面盛放的各种杂物也散落了一地。
顷刻间,灰尘再次腾空而起。
官兵忙踉跄的退出房间,朝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声“晦气”,就去搜查下一个房间了。
楼下发生的这一幕,几人透过隔板缝隙,看了个清清楚楚,暗自庆幸之余,无不向张义伸出大拇指。若不是对方强烈要求,让每次都收回梯子,还要摆放几样杂物。此时几人的行踪,怕是已经暴露了。
这些官兵整整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直到确认了没有人藏匿在这里,为首的军官才悻悻收队,准备去下一家继续搜查。
楼上几人又足足等了良久,直到大宅内外听不到一点动静了,张义才小心翼翼的下了阁楼去外面查看情况。
经过反复确认,官兵确实已经尽数撤离,张义才返回了阁楼。
“咱们这种人所能调动的资源不多,尤其是深入敌后,上面能给的支持更是非常有限。唯一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就是这条命了,只要你少犯错,甚至不犯错,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你就能活的长久,只有活的足够长,一切才皆有可能。”
张义躺在地板上,将自己多年总结的心得趁机告诉几人。至于,他们能不能听的进去,会不会认真遵守,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郎君所言极是,受教了。”庞成几个齐齐抱拳拱手。
待气氛稍缓,郑书旗轻声问道:“郎君,接下来该干什么?”
“接下来啊……。”
张义换了个舒服姿势,头枕着胳膊仰望房顶:“该杀的人杀了,该烧的也烧了,唯一漏网的也被关在监牢里了。接下来就等吧,等着王师进城就行了。”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五,大宋军队兵临城下的正日子。
哪怕是藏身在大宅里的几人,都能感受到城里的紧张气氛。
整整一天的时间,沉重的脚步声,骏马的嘶鸣声,将军的喝骂声,还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接连从外面传了进来。
当夜,正在睡熟的几人就被一阵撼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张义第一个起身,掀开房顶的瓦片向外探头望去。就见南城方向,火光映射下,有浓烟滚滚升腾,依稀伴有喊杀声传来。
张义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心中一喜,与同样探出头的几人对视一眼,就各自将脑袋缩了回去。
等瓦片重新被摆放好,庞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这是打起来了吧?”
“差不多吧!”张义一脸笑意的回了一句,就盘膝坐在地板上,给郑书旗讲述刚才看见的一幕。
郑书旗激动的浑身颤抖,若说对辽人的恨意,几人里面除了张义以外就当属他了。
自己被打断了四肢,几乎成了一个废人。这一切全拜辽人所赐,若不是张义全力营救,怕是这条命在不在还两说着,又怎能让他不对辽人恨之入骨。
“郎君,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小人一个忙?”
黑暗中,郑书旗试探问道。
“什么帮不帮的,兄弟有事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张义爽快说道。
只听郑书旗咬牙切齿的说道:“能不能帮我把打断我手脚的人找出来,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也被人打断四肢,享受一下变成废人的痛苦。”
“行啊!这有啥不行的!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人把那几个抓来见你!”
张义说到这里,又轻声安慰:“其实,你的手脚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等回京的,我托那位贵人把太医请来给你看看,没准就能重新接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