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上喝了一口牛奶，看着坐在旁边一边接电话一边喝咖啡的平易，早上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侧脸上，皮肤表面细细的绒毛被渲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有一种被延时定格的美感。他脸颊上那条已经痊愈的伤疤还浮现着浅红色的印迹，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条永久的疤痕。
吴上接着看向他的眼睛，寻思着最近几天要督促他去复查了，上次医生讲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
平易在电话这边连连称是，听了半响才挂了电话。
“老领导？”吴上将一杯牛奶推到他的跟前，见他不想喝，又在跟前加放了一小块糖。
“嗯，是范局，他已经知道范金子到咱们这儿了。”平易看着手机无奈的笑道，“都是成年人，还要怎么照顾啊。”
“请她吃个饭吧！上次来住都没有招待她。”吴上提议。
平易点点头，发了信息。
很快就有了回复：
——“吆，这么早？哪儿阵风？”
——“吴上说，想请你吃饭。”
——“你就不能说是你想请我？撒个谎，你能死？”
——“不能。”
——“不吃了，本小姐我这两天有点忙。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攻克不了的难关尽可以找我，价格从优，亲友价哈。”
平易笑了笑放下手机：“刚来Q市就这么忙，看来很有市场嘛。”
“我之前听姜叔叔大致说过，范局也挺不容易的，十几年前，小年夜晚上的那件事……”
听他一提，平易就知道了，因为在那天晚上他的车被人做了手脚，还装了微型炸弹。做这件事情的是曾被他抓过的两个犯罪，出来之后为了报复他。
“嗯，13年前的黑色岁月，我们局里的人都避讳，从不提它。”平易点点头。
“范局当时为什么没有在车上？”
“他们一大家人原本准备一起回老家，他临时接到局里任务，没有一起走，侥幸躲过一难。但是他的大哥大嫂带着家里面的几个孩子开着他的车，要先回去，结果……连他自己唯一的孩子也在那天晚上遇了难。
那场事故里只有一个孩子幸免于难活了下来。”平易叹息道，”
“所以，老局长宝贝心疼她也是有理由的。”吴上喝完自己的牛奶，指了指平易眼前的杯子，这个不爱喝奶的大男人被逼无奈皱着眉头，把牛奶跟喝药似的硬吞了下去。
喝完，一脸不情愿：“以后早上能不能不喝牛奶了啊……”
“别废话，海参呢？”
“吃了……”
“再说……”吴上板着脸的模样，让平易总是梦魇似的想起小时候那个爱打小报告的纪律委员，只听他又问，“你给塞哪儿去了？”
“塞……放冰箱里了。”平易听话的指着冰箱。
“赶紧拿出来，吃了！”
“……”欲哭无泪。
————
赵鲁宁比姜洪伟小了整整十五岁，正是年轻精干的年纪。他已经是公认的下一任局长的不二人选，距离姜洪伟退休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只要自己的管辖范围不出大的问题，任是谁也不能阻止他的飞黄腾达。更不消说，他还有另一层背景——岳父正是Q市的市长先生。
赵鲁宁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听着平易报告近期的案情进展，他抬起头仔细端详了平易一眼，微微笑道：“年轻人，辛苦了。”
听了一大通汇报，就这个回应吗？平易一时没摸着头脑。
看到平易不解的神情，赵鲁宁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平队是想留下来喝杯茶？”
“那倒不用，只是，我还没有听到领导的指示意见，下步要怎么进行，所以，不敢擅自离开。”平易淡淡道。
“我看没有我的指示，你们做的也挺好嘛，案子都深入查到了杰福来公司的老总了，还有什么需要请示的呢？”说到这里的时候，赵鲁宁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和善的表情了。
“赵局的话我没有听明白……您的意思是：因为木子渊是杰福来的老总，所以不应该被调查吗？”平易的表情越来越平静，熟悉的人都知道，当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说明他的防御和战斗模式已开启。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平队长是暂时调到我们这里来的，那么你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调查，请问实际对我们本地的情况又了解多少呢？”赵鲁宁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我了解多少当地人际网的情况，跟我查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那只能成为我的干扰项。”平易接着道，“我只抓该抓的人，不管对方是谁，只要犯了罪，就算太子爷也要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当今社会，根本就不该存在这种等级之别吧！”
“你！”赵鲁宁一拍桌子，怒火冲天，刚要站起来，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响亮的，“报告！”
正是井然。
平易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来救场的。
赵鲁宁将拉垮下来的脸收了一收：“进来。”
井然看了平易一眼，走到赵鲁宁身边笑道：“赵局，您回来是不是应该去跟兄弟们说两句啊？”
他不说则已，一说赵鲁宁立马火冒三丈。
“就你这？我就一个月没在，你队伍都被削减成啥样子了？”赵鲁宁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说给谁听啊！”
“呵呵，现在分组不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针对于目前的情况，平队那里的压力会更大一点，我看赵局应该先去他那里鼓舞一下士气！”井然一边说着，一边朝平易递了一个眼神。
平易根本不接招，立马摇摇头：“我看不必了，赵局已经很好的鼓舞了我的士气，我定会一鼓作气，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不辜负领导期望。”说完，收起资料，转身就走。
赵鲁宁的脸色被他气的煞白：“你，你看看他这什么态度？你们这是从哪儿请了这么一个大爷来？”
“哎，领导，话说回来，他可真就是咱们姜局费了大功夫，嘿嘿，才请回来的大爷。”井然眨了眨眼睛。
“此话怎讲？”
“他的事情，咱们姜局可是向市里的领导们都报备过的啊，领导们也是认为很有必要的。”
“哦？”
井然趁热打铁：“人家来咱们这儿，本来应该享受专家级待遇的，不过人家比较淡泊名利，只想要好好破案，毕竟他那个人，脑子里也只有案子了。如果他能将咱们Q市扰乱民心的这些大案破了，对Q市、对市长、对咱们警局每位领导都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不是？”
“当然！但是做事也不能太激进，你看，杰福来的木总是市里面刚推选出来的年轻企业代表，又是咱们警局的赞助单位，你们也……”
“恰是这种人，一旦有问题，波及面实在太大了。”井然之前听过一些传闻，据说他和木子渊关系不错，他接着道，“现在不查清，估计以后会更麻烦。”
看着赵鲁宁的怒气被慢慢压了下去，井然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