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左翎脸色一变。
吴上推他到一边，大力掀开他刚才坐过的塌板位置，果然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出口。
吴上转回头缓缓举起枪，对着他道：“如此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你当年逃离的通道吧……”
“哈哈哈哈……”左翎向后退了几步，充满怨念的看着吴上，“命运这个东西，总是不太轻易站在我的这边……”
“左翎，你跟着我们一块儿出去，也到了你该坦白罪行的时刻了！”吴上厉声道。
“吴警官，你以为一切结束了吗？”左翎微微笑道，“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构建的城堡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塌陷呢？”
吴上用冰冷的目光扫向他。
左翎摇摇头，无奈道：“你不会明白，如果平易现在是清醒着的，或许还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是说，还有我们没有查到的环节？！”吴上的手不自觉紧握住枪，扣住了扳机。
“毒品一旦进入血液之中，怎么可能在朝夕之间就清除干净呢？你们以为抓住了辛挚、范金子，以为木子渊他们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吗？不……我安插最深的那颗棋子，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永远也找不到……就算我死了，他的使命犹在，‘A’的使命犹在！哈哈哈，就算是他们的教父死了，一个‘A’死了，无数的‘K’死了，还会出现无数个‘A’，‘A’永远都是‘A’！”
“左翎！你给我闭嘴……”吴上一手扶住平易，一手瞄准左翎，怒从心头起，他吼道，“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快过来！”
“也罢也罢……我实在是厌烦透了，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左翎……”
还没等到吴上冲上前，他已将手中的针管刺向自己的胳膊，一支接着两支……
看着他倒在地上挣扎、抽搐、疯狂……
吴上慢慢放下手臂，这难道就是他用半生之力构造的极乐世界吗？
那本《羽翼》结束篇的最后，有一段话：
——他沉沦，他跌倒。你们一再嘲笑他的跌倒，幸灾乐祸。但你们要知道，他跌倒在你们的上方。当你们嘲笑他跌倒的同时，处于上方的他的身体也遮住了你们的阳光，成为了你们的黑暗。
——费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吴上收回目光，一把抱起平易，没有丝毫犹豫，跳下了那条黝黑阴暗不知尽头在哪里的通道之中……
————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恍惚之中，平易觉得自己的心肝被震颤了几下，紧接着，感觉铺天盖地的沙土砸向了自己，有一双手奋力将自己的脑袋拢向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香味……恍然又回到了那张柔软洁白的床上，床下铺着的还是那张奢靡华丽的波斯地毯，一个充满挑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老师……”
眼皮很沉，再次沉沉睡去……
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果真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紧接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咆哮：“洛南！你他妈的！！再近点就把你师傅和我全炸死了……”
一个朝着这边飞速奔跑而来的脚步声，然后响起来的是洛南那沙哑到不行的声音：“……再晚点，还不是怕你们憋死！炸药这个东西，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碰了……看来，这玩意儿关键时候……居然真是我的救星，它真是能救命的啊……师傅他怎么样了……”
“啰里八嗦……”吴上大声道，“快拖我们出去！”
平易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手奋力托起，他拼命想睁开眼睛，费力的睁开眼睛，想马上就看到他的脸，可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他下意识的抓住了那双手！
——
吴上探出半个身子，这个通道的出口在远离寨子的后方位置，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监视口，从它左侧望去，远处正是那一大片的麻黄草。
他的目光穿过洛南，看向另一侧，数十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正严阵以待的排成了一排，从寨子里面被抓捕和清理出来的人员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在那一群人里面，他看到那个精壮干瘦的鹏叔和被炸断了一条腿的大板，他们也被圈在了里面……
再远一点的地方，站着阿宝和他的大儿子小吉，正焦急的看着他这边，当看到他从地洞里钻出来的这一刻，顿时欢呼起来……不知道，阿宝是否已经知道，当年放走林之恒，救出林之恒的人就是被杀死在寨子里，埋在那一大片麻黄草之下，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呢？
好像一切都照在阳光之下了呢，平老师。
他低下头看了看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平易，用手拂去散落在他脸上的灰土……蹲下身，将他的身体用尽全力的向上托起，就在洛南马上要接住的时候，自己手突然被抓住，那双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四处找寻，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吴上，天黑了吗……”
“别怕……”吴上压下从心口泛上来的血腥，低声道：“我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