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潜伏，你真以为你是特务啊？”
小张不服气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子弟兵！
怎么能说他是特务呢！
“那嫂子你来！”
“来就来！你在边上瞧好了！”舒心朝他得意一笑，帽子压低，拿出丝巾绑在脖子上，大大方方的走进人群中。
两个妇女手里拿着刚扯的红布，拉住一个身穿格子长裙的女孩，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多少钱？”
那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吞了吞口水，脸都红了。
“小姨，我...我没好意思看！”被女孩称为小姨的妇女叹了口气。
“要不还是去南大街那家国营照相馆吧！”
三人正准备走呢，就见舒心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
“结婚照八块，打八五折呢！八乘以零点八五，是是...是多少来着？”
眼看着舒心算的满头大汗都算不出来，那女孩“扑哧”一笑，脆声答道。
“是六块八！”
“六块八！”
舒心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高声重复了一遍，显得十分震惊。
“比国营店可便宜了足足三块二呢！要是拍十张，就是三十二块，一下子能省下我爱人一个月的工资！”
说出六块八的时候，女孩还没什么感觉，舒心一说能省下她爱人一个月的工资，女孩就有些走不动路了。
舒心一看有戏，又说道。
“便宜是便宜，但是...”
话说一半，又去瞧那女孩的小姨。
妇女被舒心盯着，看她眼神里满是忧心，也叹了口气道。
“看来大家的担心都是一样的，这照相馆毕竟是私人的，咱们交了钱，万一政策变了，连店带人一起跑路了咋办？到时候咱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现在的拍照技术还不像后面那么发达，拍好照片后至少要等上三五天才能取。
国营照相馆和供销社一样，都是先交钱，再拍照，毕竟背靠着国家和集体，大家也没啥担心的。
可这私人照相馆……
舒心也理解她们的担心，拉着女孩的手笑道。
“我一开始也担心来着，不过我刚才打听过了，里头的人说可以先拍照，到时候取照片的时候再给钱！而且里头可以租婚纱，我刚才看了，可好看了！”
“婚纱？！”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她也在广播里听说过这东西，听说大城市才有，她可还没见过呢。
舒心看女孩一副急切的样子，也赶忙道。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和我爱人商量，晚了就不打折了！”
说着就真的慌里慌张的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跑去，那女孩也急道。
“咱们进去问问是不是真的！”
眼看着那三个妇女急吼吼的进了拥军照相馆，小张的嘴巴张的大大的，都能塞下三个大鸡蛋了。
直冲着舒心竖大拇指。
“嫂子！你可真厉害！”
“厉害吧？”
舒心把丝巾扒拉下来，又将自己头上的帽子和小张头上的换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下一站去供销社！你实战的机会来了！”
“啊...？别吧，嫂子！”
小张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演技那么浮夸，舒心当然不会真的让他上场，只让他在一旁帮她打个圆场。
就这么又去人多的地方转了几圈，没生意的原因舒心也大致了解了。
大家对私人的东西，天然的缺乏信任和了解的欲望。
看来还是要加强宣传才行。
舒心带着小张回到照相馆的时候，慕建云已经回来了，舒心简单写了一版宣传语，除了把打折力度和军属优待写清楚以外，还写了先拍照，后给钱。
让李岩石夫妻俩看过，他俩也没什么意见，就交给慕建云，让他带着小张去印刷厂印个几百张，到人多的地方去发。
三轮车师傅的女儿女婿都是刚从京市回来的大学生，男的高女的靓。
女孩一看到三套婚纱和室内的场景就走不动路了，嚷嚷着要全都拍一遍。
这俩人算是照相馆第一个正儿八经的顾客，李伯母大手一挥就给打了个五折。
就算是这样，男孩带的钱也不太够。
正犯愁呢，舒心提出了解决办法。
她们可以一分钱都不要，条件就是让这一对新人穿着婚纱和西装去大街上拍照！
这年代的人脸皮都薄，拍结婚照不喜欢被人围观，大部分人都是在室内搭的假景。
可这一对新人是在京市接受的新式教育，思想新潮，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包袱，不就是在大街上拍照吗？
这一下子能省大几十块，有什么不能拍的？？
说干就干！
当李岩石抬着相机拍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孩的时候，人们还只是觉得好奇。
可当给男孩拍完照片，身穿一身华丽婚纱，手拿一束鲜花的女孩在魏小青的搀扶下走出来的时候，好多女孩眼睛都直了。
那女孩十分大方，配合李伯伯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拍的不亦乐乎。
哪个女孩不爱漂亮的，尤其是结婚照，可以说是一个女孩最重要的时刻了。
拍一次要好几十块钱，许多女孩一辈子就拍这么一次，接着就走入婚姻，被柴米油盐蹉跎到年华老去。
只有墙上的结婚照能证明自己那一段逝去的青春。
舒心正忧郁着呢，李伯母一把将她的胳膊揽住。
“发什么呆呢？里头全是客人！快跟我进去帮忙！”
舒心这一套双管齐下的计划很快就收到了成效。
外头李岩石还在拍着，慕建云带着小张满处发传单。
照相馆里咨询照相价格的人来来往往的，络绎不绝。
拍不拍的咱先不说，至少人场是有了！
李伯母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将各种照片的样式和价格都介绍的清清楚楚。
魏伯母不爱说话，就负责端茶倒水，帮人拿点心，再加上打扫卫生，辅助李伯伯帮人拍照。
舒心呢，就负责拿着纸笔，做记录和预约的工作。
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舒心本来想喊着李伯伯他们中午休息的，可李伯伯一个劲儿的说不累，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舒心也就不再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