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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公主默默无言,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今日她的血已然止住,吃东西也不是一味的呕吐了,定是孩子听到了她的召唤,命数她也不在意了,只想着将他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

青鸾刚得空,便听闻顾远昭被革职留任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匆匆跑来前厅,见章淳在厅里,也不避讳,直接了当地问道,“姐夫,我怎么听大姐说顾大人被革职留任了?革职我明白,留任是个什么意思?”

静王道,“噢,你可能还不知道,前几天凝柔公主落水死了,皇上就让他父子二人进宫查案,案子没有查清,皇上降罪了!”

青鸾愣了愣,她怎么能不知道,人就是她杀的,谁让她威胁明慧国师来着,就这么个事,找不出凶手,就让她莫名其妙的把顾家父子给害了?可这革职留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到底把人害成什么样了?

章淳慢慢摸清了青鸾的脑回路,开口解释道,“革职留任呢,就是说,有了过错被免去官职,但是留他在原任上办事,让他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那不等于没有处罚?”青鸾仍旧很懵。

章淳问她,“处不处罚的重要吗?”

“不重要吗?”青鸾反问。

章淳勾唇一笑,“好歹死的是父皇最为疼爱的公主,且还死的不明不白的,这样的处罚已经很轻了,且等风头过去,一切还是照旧。”

“照什么旧,顾安庭到现在还没有官复原职呢!”青鸾不满道。

章淳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那可有的等,凝柔公主的案子就是他办的,他爹也不过是受到了牵连,帐还是要算在他身上。”

青鸾嘴皮蠕动一下,顾安庭如今不在任上,有些朝中的事她更不容易知道了。她不吭声的往外走,眼见就要走到门口,突然回转身,直愣愣的看着章淳。

“你刚才说顾大人是因为凝柔公主的案子,才被革职留任的?”青鸾问道。

静王和章淳一齐点头,“你也知道凝柔公主的事?”

青鸾果断摇头,“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静王莞尔一笑,“自然知道,今天早晨我可是亲见,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把顾安庭骂得跟孙子一样。”

青鸾折返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倒想听听皇上是怎么骂顾安庭的。

静王看了看章淳,见他没有反对,便同小姨子聊起早上在昭仁殿中一番热闹来。

皇上本是给顾安庭设立了三日的期限,让他务必查出凝柔公主被谁所害,可他却说,凝柔公主是因为中了邪,这才夜间私闯北园,一不小心跌进湖中的。

隆德帝自是不信,大骂,“满口胡言,你当朕是傻子吗?子不语怪力乱神,堂堂大理寺官员,居然拿歪理邪说来胡弄朕,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顾安庭叩首道,“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语也,盖有未易语者耳为!孔圣人他并非不说,只因他也说不清楚,这才不说。”

“你——还敢强词夺理,当朕不敢办你是怎的?”

顾安庭道,“其实问题就出在这里,陛下你想,君子正道在心,自不会被邪妄之说所蛊惑,凝柔公主是女子,臣听闻她很喜欢去北园玩耍,她年纪幼小,听信谣言也是有的,臣已查过,公主身上除额头有淤青外,并无外伤,想来是她看到了什么,磕头行礼所致!”

隆德帝随手抄起一本折子就丢了过去,“你小子扯什么蛋?凝柔是朕的女儿,这满宫上下,还能有什么人值当她跪,值当她磕头,你说说……”

说到此处,隆德帝心中一动,他这些日子只顾着同新进的美人玩乐,倒是忘了,前不久凝柔公主的母妃贤妃在绿萝宫过世了。

贤妃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也曾宠冠六宫,只生得一个女儿,眼珠似的疼惜着,三年前病倒之后,倒也结实可怜,那绿萝宫跟个冷宫似的,偏凝柔被宠坏了,这三年来竟似从不曾在她身边尽过孝,搬去绿萝宫后,更是连见也不见了,端的凉薄。

顾安庭道,“许是凝柔公主思念亡母,一时想左了心,不慎失足落水,望陛下可怜她这份纯孝之心,让她母女二人合葬一处吧!”

隆德帝哑了声,什么孝心,贤妃的病实在折磨人,曾经花容月貌的一个女人,听说到死的时候,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前去敛尸的宫人说起来都有些潸然泪下,唯独凝柔跟个没事人一样,也难怪贤妃寒了心。

殿中好一阵子的沉默,隆德帝最终道,“罢了,人死不能复生,随她去吧,贤妃追封为贵妃,凝柔公主追封为孝仁公主,一起厚葬了吧!”

顾安庭行礼,“陛下圣明!”

“圣明个屁!你小子少在这里浑水摸鱼,凝柔既然是失足落水,还用得着你来查,一查还查了三天,早早来回禀了也就是了,害朕也跟着你爹一起疑神疑鬼!”隆德帝余怒未消。

顾安庭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搭话。

“那个老东西,朕叫他查案,他可倒好,一杆子全推给你,自己去躲清闲,这会儿都不来,派你这么个,这么个无官阶的庶人来禀报案情,合着死的不是他死了女儿,真是岂有此理,朕废了他!”

顾安庭忙道,“陛下息怒,非是我父亲不来,是他也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人,对于这个案子,他实是——实是不知要如何向陛下回禀!”

“说不清楚就不说了?他这是渎职,朕办了他,传令下去,顾远昭办案不力,革职——革职——留任,顾安庭办案有功,官复原职!”

青鸾忽闪着大眼睛,不禁轻笑出声,“所以——所以——顾大人也没有被罢官,顾安庭官复原职啦?”

章淳见她那样子,心里一堵,人家父子两罢不罢官的,她操的什么心,听闻顾安庭官复原职,居然当着他的面笑得跟朵花似的,还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早就觉得他们二人有牵扯,上次也是在这厅里,阿兰还给二人传东西来着,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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