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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十天下午,陆明英出去买菜,吴琦伟站在院子中练功恢复。

门外又响起了沉重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刘志渊跨过门槛缓缓进来,他脸若寒霜、垂头丧气,与上次来时轻松自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吴琦伟以为是对付宏图地产的事情出了什么差错,心中咯噔一下,试探道:“刘处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刘志渊抽出一支烟点燃,慢慢走到吴琦伟跟前并排站下,深深吸了一口,一脸沉痛地道:“紫苏走了。”

这短短的四个字,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吴琦伟浑身一僵,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刘志渊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目光却是无比空洞,思绪似乎飞到了千里之外,喃喃地道:“紫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吴琦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道:“你胡说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怎么就没了?”

刘志渊掏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了里面的一个视频,头也不回地递向了吴琦伟道:“你自己看看吧。”

吴琦伟松开他的衣领接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子躺在沙滩上的画面。

他心中一紧,连忙点开播放键。

只见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岸边,一具裸露着修长大腿的身体静静的躺着,十几个身着墨绿色军警服装的男子围在旁边,对着身体指指点点。

下一秒,堵在前面的人散开。

女子的身体完整地呈现在眼前,她脸上打着马赛克,但看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身高体形,赫然就是甘紫苏。

吴琦伟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这……这,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刘处长”道:“你还是不要看了,警察找到她时,脸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吴琦伟死死盯着手机,喃喃地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她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以前更危险的时候,她……她都挺过来了。”

刘志渊长叹了口气道:“这个视频是图兰国警察部我一个老朋友帮忙找来的。他把那段时间至今所有溺水身亡的无名尸体都截图发给了我。我找来找去,只有这一个体貌特征符合紫苏的相貌特征,所以,所以这里面的女子,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就是她了。”

吴琦伟犹然不肯死心,颤声道:“尸体在哪?我要亲眼看看。”

刘志渊怜悯给瞥了他一眼,道:“紫苏死了我也很难过,可是这都快半年过去了,尸体没有人认领早已经火化了,你到哪里去辨认呢?”

吴琦伟脚下一个趔趄就要向后栽倒。

刘志渊急忙将他扶住。

想到甘紫苏之所以惨死全拜鸿远集团所赐,吴琦伟只觉得恨意滔天,恨不能现在就去把孙家的松井山庄踏平,一肘豁开刘志渊,大踏步向门外跑去。

刘志渊眼光何等老辣,立刻猜出他要干什么,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拽住,沉声喝道:“你冷静些,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吴琦伟咬牙切齿地道:“放开,你再敢拉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大门声响,陆明英挎着菜篮进来,她早已从吴琦伟口中听说他是好人,没有往坏处想,诧异地道:“刘处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志渊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甘紫苏的事,连忙道:“没什么,琦伟的一个……一个好朋友出事了,他有些着急,我担心他出去做些蠢事,你快帮我劝劝他。”

陆明英诧异地转向吴琦伟道:“琦伟,你要干什么?”

吴琦伟狂怒之下几乎完全丧失理智,红着眼睛,怒吼道:“跟你没关系,不要再问了,我要杀了那帮狗娘养的畜生。”

刘志渊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继续劝道:“你不要冲动,你现在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吴琦伟一把甩开刘志渊,怒喝道:“送死就送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陆明英一听这话,似乎凭空被雷电劈中,身子猛然一震,颤声道:“你要送死是吧,好,那你先杀了我吧。”

吴琦伟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喘着粗气道:“你们都闪开,我谁也不找,让我一个人静静。”

陆明英泪眼婆娑地道:“那求你答应我千万不能做傻事,好吗?”

看着她祈求目光,吴琦伟心中一软,眼中的疯狂之意终于退去,却转身背对她而立,并没有答应。

刘志渊深谙堵不如疏的道理,转向吴琦伟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好好静静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门外走去。

陆明英连忙追去叮嘱道:“刘处长,请你千万帮我看好他。”

刘志渊点点头把吴琦伟拉上了车,等路过巷子口的小卖铺时又下了车,买了一箱矿泉水一箱白酒,然后一路风驰电掣向城市西南方驶去。

跑着整整一个小时,车子终于来到了龙口区海边的鬼门湾附近。

这里平均水深只有三四米,并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被开发成码头,放眼都是丛生的乱石,显得异常荒凉。

刘志渊把车停下,取出酒箱子墩在地上,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道:“这方圆几公里内都没有人,酒我已经给你备好,你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吧。”

吴琦伟行尸走肉一样木然地下了车,随手抓起一瓶白酒,一指弹开酒瓶盖子,将瓶口塞进嘴里,“咕咚咕咚”地就往下灌。

刘志渊见状不但没有阻拦神色反而一松,心想:“这一瓶子下去就可以安心收工了。”

然而一瓶酒下肚,吴琦伟除了肚皮微隆起,并没有什么变化,再次抓起了一瓶酒弹开。

刘志远不由愣住,不过他见多识广,倒也不是没见过能喝的猛人,心想:“再来一瓶就不信放不倒你。”

吴琦伟仰起脖子又是“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然后又伸手抓起一瓶酒。

刘志渊终于沉不住气,一把抓住酒瓶,神色凝重地道:“兄弟,这样喝会出人命的。”

吴琦伟冷冷地道:“松手!”

见他毫无醉意,刘志渊微微犹豫了一下,有些不信邪地松开了手。

吴琦伟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酒瓶。

转眼间第三瓶、第四瓶、第五瓶依次下肚。

正当刘志渊忍无可忍,想要出言劝阻的时候。

吴琦伟终于缓缓放下还剩下一半的的酒瓶。

刘志渊如同看着怪物一样紧紧盯着他道:“你这恐怖的酒量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吴琦伟晃了两晃,望着茫茫大海喃喃地道:“紫苏,紫苏,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既然无法为你报仇,我这就随你而去吧。”说着摇摇晃晃地向着大海走去。

刘志渊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让鸿远那帮杂种伏法。”

吴琦伟此时已经喝得大醉,出手完全没了分寸,手臂猛然向后一挥。

刘志渊功力只比甘紫苏略强,即使吴琦伟现在的实力还不到全盛时的两成他也抵挡不住,毫无防备之下立刻腾云驾雾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到了礁石间的浅水中。

吴琦伟壮若癫狂,一深一浅地加速向海水跑去,瞬间就被海水淹没了胸膛。

刘志渊一咬牙抓起旁边一个空酒瓶子,疾步冲到吴琦伟跟前,“砰”地一声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吴琦伟只顾着往前走,毫无意外地立刻中招,软软地跌倒。

刘志渊一把扶住将吴琦伟,将他拖上了岸。

经过一番检查,吴琦伟呼吸心跳一切正常。

刘志渊稍稍放下心来,将吴琦伟放进后备厢,向着武馆疾驰而去。

武馆门口,陆明英听见汽车声音赶忙跑了出来。

刘志渊将漉漉的吴琦伟抱出车厢。

陆明英见状大惊,急忙道:“刘处长,他这是怎么了?”

刘志渊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可能醉得有点厉害,他住哪边,我先把他送回房间。”

陆明英忙道:“您跟我来。”稍微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将刘志渊引回了自己的房间。

刘志渊把吴琦伟放好,叮嘱一番后离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陆明英不由想起吴琦伟醉倒路边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想到了师兄对自己那些粗鲁指责,想到了父亲临终前的殷殷嘱托,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纤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了他浓浓的眉毛,挺直的鼻梁。

吴琦伟突然侧身蜷缩眉头紧皱,口中喃喃道:“好冷……我好冷……快救救……我……我要冻死了。”

陆明英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发愣,居然没有帮他换衣服,慌忙帮他去脱身上的湿衣。

脱到全身上下仅剩裤头时,陆明英脸上又是一红,急忙停下。

吴琦伟突然喃喃地道:“好冷,好湿,我要全部脱光。”一只手抓向了自己的裤腰。

陆明英见状大惊,急忙一把抓住了吴琦伟的手腕,道:“乖,你稍等,我帮你脱。”

吴琦伟挣扎道:“你走开,我就要自己来。”

陆明英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急忙一把拽开旁边的薄被盖住吴琦伟的身体,摸索着连他的裤头也一起脱下。

湿衣已经被除尽,吴琦伟这才安静下来。

上房和东厢已经毁去大半,陆明英强忍着心中的羞意,急忙起身来到吴琦伟临时居住的隔壁,想要找些衣服给他换。

可她匆匆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吴琦伟屋子除了毛巾香皂、牙刷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之外,居然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看着眼前简陋的屋子,陆明英又是心酸又是自责,突然意识到吴琦伟为家里做了这么多,而自己作为师姐似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陆明英担心吴琦伟醒来饿肚子,包了些饺子端了进来。

吴琦伟嘴里咕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陆明英赶忙放下盘子,上前道:“喂,你好些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吧。”

吴琦伟仿佛被她的声音刺激到,双手伸出在空中胡乱摸索,双目紧闭一脸焦急地道:“紫苏……不要……不要离开我。”

陆明英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凑到跟前道:“你说什么?”

吴琦伟突然伸出双手搂向陆明英脖子。

陆明英猝不及防,立刻被他搂到怀里。

吴琦伟急切地道:“我终于抓住你了,你不要再走了,你不要再走了,我们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陆明英柔软的胸口被他结实的胸膛紧紧顶住,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挣扎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然而吴琦伟的力气实在太大,她越是挣扎,他就搂得越紧。

陆明英又羞又恼,刚奋力将两只手臂从吴琦伟怀抱中拽出来,吴琦伟突然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陆明英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推。

吴琦伟双手铁钳般压住压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酒气的嘴向着她秀气的小口狠狠亲下。

陆明英只觉脑中轰的一下,感觉如同有一颗炸弹在脑中炸响,感觉轻飘飘如坠云端,感觉所有的思绪都离自己而去,感觉浑身被一种恐惧中夹杂着兴奋的情绪占据。

吴琦伟舌头趁机撬开她的牙关,肆意吸涌着里面的香津。

陆明英立刻化成了一团春水,两只手臂软软贴到了床面上,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癫狂的夜中,吴琦伟做了一个美梦,甘紫苏并没有死去,而是在逃跑途中被自己抓到手中。

她一脸惊恐地挣扎反抗。

吴琦伟对她的苦苦思念早已化为了深深欲望,他肆无忌惮地拥抱她,亲吻她、抚摸她,撕下她的衣裳。

“甘紫苏”恐惧的逃避变成了无奈的接受,无奈的接受变成情不自禁的回应,情不自禁的回应变成了热情的索取。

尽管这灵肉交融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美好,吴琦伟却生怕这只是个幻觉,稍稍恢复就贪婪地索取。

一次、两次、三次,两人不断攀上快乐的巅峰。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吴琦伟茫然睁开眼睛。

陆明英端着一碗稀饭走到房门口,刚从厨房出来的她脸若桃红,双目含水,眉眼间已经退去了少女的青涩,带上了少妇特有的成熟风韵。

吴琦伟忽地想起昨晚的迷梦,豁然坐起,慌忙道:“紫苏,紫苏,你在哪里?”

再次听见“紫苏”两个字从吴琦伟口中迸出,陆明英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雕塑一般僵立当场。

看着陆明英一脸错愕的表情,吴琦伟终于笃定昨晚的经历只不过是场迷闷,心中黯然之余有些不甘心地道:“昨晚……昨晚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听了这句话,陆明英先是一愣,继而脸色煞白,心想:“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故意装傻?”

随着头脑渐渐清醒,吴琦伟隐约记起了自己跟刘志渊到海边喝酒的事情,看着陆明英难看的表情,以为自己做了随意呕吐之类酒后失德的事情,急忙道:“对不起,我昨天喝得太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如果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多多担待。”

一听他居然吃干抹净完全不认账,陆明英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泪水不争气地噙满了眼睛。

看着她一副愤怒委屈复杂难言的表情,吴琦伟心中更觉得忐忑,试探道:“我是不是吐到你身上了?”

陆明英嘴里暗暗念叨:“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一双粉拳头却不自禁地攥紧。

吴琦伟被陆明英委屈愤怒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心想:“明英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但想想又觉得应该不会,只好讪讪地道:“那我回去了。”揭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浑身赤裸,慌忙拉回被子盖在身上。

陆明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良久才平复了下来,突然开口道:“我问你个事儿。”

吴琦伟茫然道:“什么事?”

陆明英咬牙切齿地道:“紫苏是谁?”

吴琦伟吓了一跳,急忙道:“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陆明英恼怒中不无嫉妒地道:“你昨晚可不止一次念叨过“紫苏”这个名字,难道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啦?”

吴琦伟担心自己醉酒后泄露其他的事情,大惊道:“我没有说别的什么吧?”

见他居然对自己一副十分戒备的样子,陆明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你说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我只问你紫苏是谁?”

吴琦伟看着陆明英咄咄逼人的样子,怎么也想不通她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但终究不想因此与她生出芥蒂,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长叹了口气道:“紫苏是我最爱的女人。”

陆明英一听这话如遭晴天霹雳,回想起昨晚那些荒唐的经历,震惊、愤怒、屈辱、嫉妒各种情感一起涌上心头,半晌才努力平复下心情,颤声地道:“这么久了,怎么……怎么不见你们联系?”

吴琦伟身体一颤,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了心头,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清晰可闻的浓重鼻音缓缓道:“她已经死了,昨天“刘处长”刚刚带来她的死讯。”

听到这个回答,陆明英又是惊讶又是恍然,心中惋惜、释然各种感情交织,一时五味杂陈,缓缓地道:“能说说你们的事情吗?”

甘紫苏的事情更加复杂,更加危险,吴琦伟不想再把陆明英卷进去,犹豫再三,最终说道:“对不起,我们俩的事情还牵涉到许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一听这话,陆明英心中一凉,不无自嘲地想:“爸爸没了,我当他是世上最亲的人,可在他心目中,我只怕还只是个外人,他舍命救我也只不过是由于对爸爸的承诺罢了。”失魂落魄地将手中的碗放到床头柜上,淡淡地道:“我给你熬的粥,趁热喝了吧。”

吴琦伟被陆明英一番质问提醒,心头再次被甘紫苏的死讯带来的悲伤淹没,木然地道:“谢谢你了,我还不饿,你拿回去吧。”说着也不等她回答,裹着被子下了床,迈着僵硬缓慢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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