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本来也不想这样的。”柏哥两手一摊，“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姜杀、大通、二通、大象这批人，是咱们摸索了十年都没有真正摸清的人，更是边境两条巨型走私通道之一的拥有者和使用者！”
“麻栋，王宝龙、铜锤、小北，包括他们那些同党，也是咱们抓了十年都没有抓到的人。”
“你知道这些人的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人民群众的鲜血吗？”
“你知道咱们有多少兄弟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们手上吗？”
“现如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咱们就把之前那么多年没有报的仇都报了！”
“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谢菲菲深吸了一口气：“开心是开心，但凡事都得有个规矩！”
“他们犯了法，就应该由法律来惩处他们，而不是你们，知道吗？”
“不是我们不想依照法律惩处他们，是我们实在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柏哥笑了笑：“我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努力了，一直努力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结果。”
“再过两年，我就该退伍了。这是我以及我们这一代人最后的机会了！”
“要不是这样，张浩他们为什么宁可提前离职，不要退休金了，也要这么做呢？”
柏哥从身上掏出一个厚厚的小本子，递给了谢菲菲。
“这是咱们这些年牺牲的所有兄弟的资料。到目前为止，还有很多人尸骨无存。”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他们的家里，是否知道他们家属现在的生活情况。”
“不过无所谓了。这次之后，他们的生活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柏哥的眼圈就红了：“如果你记不起他们了，就好好翻翻看看。”
此时的谢菲菲彻底茫然了，她几乎是本能地拿出小本子，仔细认真地翻阅着。
往日的一幕幕，再次涌上谢菲菲的心头。
柏哥叼起一支烟，一字一句地说：“差点忘了告诉你。”
“其实本来尸骨无存的人会更多，但通过王焱的努力，已经帮咱们找回不少了，也都做了 dNA 确认了，我们已经送他们回家了。”
“剩下的虽然希望渺茫，但王焱这小子很厉害的，说不定还能帮忙找回来。”
说到这儿，柏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环视四周，看着来回忙碌的人群，言语中充满了哀伤与无奈：“今天的还没有登记，估计这个本子不够用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
说到这儿，柏哥话锋一转，言语中明显带着一丝责怪：“菲菲，你难道不觉得小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柏哥这句话像一根针，直接刺进了谢菲菲的内心深处。
她立刻抬起头，言语中充满了不满：“什么叫给我收拾烂摊子？”
“你说呢？”柏哥继续说道，“如果你一开始按照他说的做，还会发生这么多事吗？”
谢菲菲明显不认同柏哥的观点：“咱们是兵，他是贼，当兵的能用贼的思维和方式做事吗？那不乱套了吗？”
柏哥一听谢菲菲这么说，彻底控制不住了。
“你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不如就直接抓他好了！把我们也一起抓！”
“对，钱是他偷的，人是他杀的，证据确凿，你去抓吧！”
另外一名老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呛了谢菲菲一句，然后拉起柏哥，转身就走。
至于周边的其他人员，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看向谢菲菲的眼神都流露出不满。
此时的谢菲菲，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赤虎的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人，而是王焱的人。
她内心极度不爽，脸色也越发难看。片刻之后，她突然加快脚步，几步就冲到了周小小的身边：“小哥，马上召集你的人，跟我去办点事。”
谢菲菲他们这次的行动，依旧是赤虎特战队与缉毒警的联合行动。
谢菲菲是赤虎特战队的总指挥官，周小小是缉毒警这边的总指挥官。
察觉到谢菲菲的情绪有些异常，周小小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菲菲深吸了一口气：“具体的事情等我有空了再跟你说，你先帮我做点事！”
周小小点了点头：“好的，菲菲，你说吧。”
谢菲菲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刚刚看到王焱进去的那片树林了吗？”
“看到了啊，怎么了？”
“马上让你的人分散开，把那片树林包围起来。记住，一定要确保把王焱围在包围圈里。另外，也禁止任何赤虎特战队的队员离开。”
周小小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菲菲，你这是要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谢菲菲小声说，“小哥，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你相信我吗？”
周小小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我要是不相信你，能把指挥权都交给你吗？”
“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可是赤虎都是你的人啊。”
“现在不是了。”
谢菲菲一字一句地说：“先给我抓住王焱，快去！来不及解释了！”
周小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当即摸着耳机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正在清理现场的众多缉毒警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分散。谢菲菲看着周小小：“小哥，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我，我不方便行动，你去抓人吧。帮我把王焱带过来，还有那些钱。”
周小小点了点头，然后往下压了压帽檐，紧接着就走进了树林。
谢菲菲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等着周小小。
十几分钟后，周小小从树林里走出来，他满脸惊愕：“菲菲，王焱不在里面啊！”
“怎么可能不在，我明明亲眼看到他进去的！你刚刚难道没看到吗？他还推了辆车！车上堆满了装满钞票的行李箱！”
周小小叹了口气：“如果不信你可以进去找一下。”
谢菲菲顿时沉默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小小，盯得周小小心里直发毛。
“菲菲，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谢菲菲犹豫了几秒：“小哥，你确定你们是仔细认真地找过了？”
“当然了！”
谢菲菲“哦”了一声，紧接着话锋一转：“小哥，你以前认识王焱吗？”
周小小赶忙摇头：“菲菲，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怎么又扯到我们这儿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认识他呢！”
谢菲菲呵呵一笑，话里有话地说道：“没事儿，我就是突然感觉，似乎所有人都不是我的人，而是王焱的人。你说这感觉奇不奇怪？”
“你别瞎想了！”周小小低声说道，“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合作这么多年了，那可是过命的交情，这和王焱没有半点关系。”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谢菲菲话里有话地说道：“之前我觉得张浩可能有些动摇，后来想想，他不是动摇，而是真的倒戈了；接着我觉得我哥有些问题，后来想想，他也不是有问题，而是在全力支持王焱；刚刚那件事发生后，我又觉得柏哥他们有问题，他们似乎也站到王焱那边了。现在，就剩下你们了。”
“所以我就顺便试探了一下你们。结果不出所料，你们也有问题。”
谢菲菲自嘲地笑了起来：“似乎我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和他达成一致，生死与共了，只有我除外。难道我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周小小长叹了一口气，赶忙安慰道：“菲菲，你别乱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小哥，您先别急着否认。你看你身后有棵树，你看看树后面有什么！”
周小小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大树。
乍一看，没有任何异常。
但当他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时，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树干下面，有两行十分清晰的字，很明显，这是刚刚用匕首刻上去的。
“你们所有人都是一伙儿的，除了我。”
这是谢菲菲趁着周小小进入树林的时候，亲自刻上去的。
“其实我让你进去抓王焱，并不是真的想让你抓到王焱，而是想验证自己的推测。现在看来，你们这些人就是一伙儿的！”
谢菲菲看着周小小：“你也不用不承认。要不是一伙儿的，张浩、柏哥以及罗哥他们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表现得这么明显，没有丝毫避嫌的想法。”
“你们这些经验老到的缉毒警，也不可能进去找了一圈儿却找不到王焱。”
“还有，你曾经跟着你哥周小大与王常琛去保市接过江华的班儿，那会儿你们的主要目标就是王焱，所以你不可能没见过王焱！对吧？小哥？”
说实话，谢菲菲确实很有头脑，这简单几句话，就让周小小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反驳谢菲菲，但看着谢菲菲的眼睛，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周小小本来就不擅长说谎，而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谢菲菲也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了，如果再什么都不说，就有点对不起谢菲菲了。
想清楚这些后，周小小干脆长叹了一口气，直接坦白道：“菲菲，你听着，凡是现在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除了你以外，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中间已经没有任何隔阂。”
“这个圈子的核心灵魂人物，就是王焱。”
“这事儿不光张浩、柏哥认，就连你哥也认，赤虎那些最中坚的兄弟们也都认。现在左搏他们也认，我们也认！”
“谢谢小哥的坦诚，没有继续糊弄我。”
谢菲菲话里有话地说，“既然今天都到这一步了，很多事情，我们是不是可以摊开来说了？”
周小小犹豫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行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