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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益之浑身一颤,然后面目焦急的说道:“阁老,卑……卑职,卑职枉言,还请阁老恕罪!”

狄仁杰听到吴益之口中那个“武”字之后,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轻叹道:“吴司马,勿忧,这些话,今日虽入得我等之耳,但会只进不出。”

“多谢阁老!”郑强抱拳说道,随后他冷冷的注视了吴益之一眼说道:“还不赶紧坐下!”

吴益之闻言方才诚惶诚恐的坐下,至此不发一言,在虎敬晖、李元芳等人的眼中,这位吴司马显然是被吓住了,但唯有郑、吴两人清楚,是因为他在这顿饭上的使命完成了。

随后,郑强笑道:“阁老,卑职经常教育下属臣僚,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粟米!幽州上下也因此多有嫉恨卑职者,毕竟在某些人眼中千里求官只为财,已经被分到这苦寒之地了,若是再不捞些恐怕日后连养老的钱都没有,但在卑职的严格要求下,这下人纷纷夹起尾巴做人,对卑职厌恶异常,也正因为如此,卑职的名声恐怕在神都当中不甚好。”

狄仁杰闻言缓缓的点头,他还未出言安慰,郑强就洒然一笑道:“阁老,虎将军、李将军,咱们先不谈这些,吃完饭再说。阁老,你们可别小看这些酒菜,今日咱们这一顿酒菜足够一户五口人家吃十天的!而且这菜虽素却是幽州贫瘠土地中生长的,这酒虽混却代表着幽州百姓拳拳之心,一般的人还真有可能吃不到。”

狄仁杰听明白郑强话里的意思了,若是一般的官员大多拂袖而走,肯定吃不到,于是他哈哈笑道:“好,咱们今日就尝一尝方刺史的薄酒薄菜,免得浪费了方刺史的一番苦心。”

……

几人略饮几杯酒后,气氛活跃了许多,就算是吴益之也不再是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期间郑强就堂上发生的事情向虎敬晖倒了个歉,虎敬晖非常大度的表示没事儿。

谈到堂上的事情,李元芳就问出自己心中疑问,道:“方刺史,卑职有些不明白,为何答出题的反而是假的,答不出的反而是真的?”

狄春闻言也急忙附和道:“对,对,老爷,这也正是小的想问的,莫非老爷与方刺史两人之间有暗号?”

郑强与狄仁杰对视一眼,然后纷纷哈哈大笑,狄仁杰边笑边说道:“狄春啊!老夫与方刺史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一点方刺史在堂上已经陈述过了,所以那什么暗号之事又从何谈起?”

这下虎敬晖也出言问道:“大人,那这是为何?还请大人及方刺史解惑!”

狄仁杰笑眯眯的说道:“方刺史,既然他们如此心急,你还是赶紧告诉他们吧!”

“诺!”郑强拱手说完后,吩咐下人取来刚才他让狄仁杰背诵的书籍,李元芳、虎敬晖、狄春三人翻了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表情更加疑惑了。

“方刺史你就别买官司了,赶紧说到底是什么回事?”狄春迫不及待的问道。

“众位请看,这本律书上写着的三个字是什么?”郑强指着书上的字说道。

狄春立即说道:“小人跟随老爷多年,这三个字岂能不认识?贞观律!但这又怎么了?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什么问题?”郑强冷哼一声说道:“问题大了!敢问狄管事,今朝乃何朝?”

“自然是大周盛世!”狄春脱口而出,非常的流利,显然是狄仁杰对于其教育非常之好,这等关乎立场的问题没有一丝的迟疑和停顿。

郑强冷冷的笑道:“既然是大周盛世,身为本朝宰执,竟然会、也敢背诵李唐贞观律,是心怀李唐?还是对今上即位不满?究竟是何居心?”

“单凭这第一条本州就能断定是假的,真正的阁老绝不会在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背诵贞观律!”郑强目光炯炯的盯着狄仁杰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他背的越多,越正确,但错的也就越多。”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妥,但狄仁杰并未怪罪郑强,他深深的看了郑强一眼,他感觉自己有些摸准郑强的脉了,估计这又是一位心向李唐的人,对方既没有屈身事贼行那谋逆之事,亦未曾挂冠离去,显然是心系一地百姓疾苦,与徐敬业那等邀名卖姓之人不同,这是一位真正的能人贤臣。

狄仁杰感叹万分,心中低吟道:慨然抚长剑,济世岂邀名。

方谦真乃大才,吾不如也!

虽说武周与李唐一脉相承,纵然是在律法之上,武周一朝用的也是已经改头换面的《永徽律疏》,但这事他能干不能说。

郑强这番解释让李元芳、虎敬晖等人恍然大悟,想不到仅仅是背诵一下律法,其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弯弯道道,都说文人杀人不用刀,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

虎敬晖与李元芳再次看向郑强的时候目光就有些不同了,虎敬晖是知晓郑强的底细,而李元芳则是佩服。

“哎呀!怪不得老爷拿到律书之后,仅仅是翻开了几下就不看了,原来早就洞察清楚一切了,真是厉害,厉害!”狄春感叹完后,又接着问道:“方刺史,那第二道题呢?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呢?”

郑强微微一笑道:“本州既然断定那伙人为假冒的,那自然要从他们口中扒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联想到阁老是因调查使团被杀等案子才来的幽州,那这伙突然冒出来的假钦差肯定与这等大案有关,于是在本州的故意试探之下,他们果然露出马脚,那就是一个‘蛇’字!”

“相信这也正是阁老所需要的,这就算卑职送给阁老的一份厚礼!”郑强抱拳说道:“可惜的是对方十分警惕,瞬间就反应过来,不然的话……”

“方刺史,不必自责,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能得到这个线索本阁就十分满意了,本来本阁还以为这次来幽州是来错了呢!”狄仁杰笑道。

“不错,大人都已经打算回转甘凉道了。”李元芳也说道。

听到李元芳的话后,吴益之瞬间愣住了,然后就是满腹悲愤之情,这大好的局面就这么被他和主人葬送了,真是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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