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厉害！”我也由衷地说了一句。
没有嘲讽，而是真心赞叹，能在一众士兵的押送下逃出生天，还夺了一辆车，同时救出我和南宫烈，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于南宫烈没有被抓，我觉得也没什么遗憾，有任星野在背后操作，就算真的关进警局，也迟早能捞出来。
好歹是第七局的一把手，半夜闯入女子监狱，也算不了什么大错，总不至于判个无期或者死刑。
能狠狠暴打他一顿，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得到南宫烈的表扬，云松本来也挺开心的，一边开车一边哈哈大笑，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听到我也夸了一句，云松立刻收敛笑容，一张脸沉下来，冷冷地道：“知道就好！”
我发现这人属于给脸不要脸，正准备嘲讽他几句，南宫烈已经先开了口：“行了你，老针对吴华干什么，现在他已经是自己人了！”
“我跟他不是自己人！”云松一边操作着方向盘，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云风是他杀掉的，我永远忘不了这个仇！”
他一边说，一边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看样子似乎想要将我生吞活剥。
南宫烈幽幽地道：“照这么说，燕千城还是你杀掉的，吴华也忘不了行不行啊？”
“行啊，让我俩打一场，谁杀了谁都可以！”云松眼睛赤红，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之上青筋毕露。
只要南宫烈说一声好，这家伙立马就能刹车冲下去了。
“你拉倒吧！”南宫烈一脸烦躁，“我再说一遍，吴华是自己人，以后不许再针对他……否则我饶不了你小子！云松，你别给我找麻烦，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听到没有？”
云松终于不说话了，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腮帮子上的肉也不停跳着，显然还是很不服气。
“没事，有我在呐，他不敢怎么样！”
我和南宫烈坐在第二排，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腿，笑呵呵道：“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从此掀开新的一页……咱们是朋友、是伙伴、是同事、是战友，我说的！谁敢背刺自己兄弟，我肯定饶不了他！”
这一番话，同时敲打了我和云松，看得出来南宫烈现在越来越有“领导思维”了。
坐在第七局一把手的位置上，所谓的私仇已经无关紧要，谁能为他做事，他就会重用谁。
为了躲避曹固的追踪，云松在路上又换了几辆车——当然都是抢的，直接拦停对方，将司机拽下来，换我们上去——如此折腾了一大圈后，我们便朝机场的方向驶去，准备乘飞机离开了。
到了机场附近，这里竟然围聚着不少军车，一群士兵在路口设了卡子，领头的正是曹固，一脸桀骜，嘴巴里叼着一支烟，正在对现场每一辆来往的车辆进行检查。
云松当然不可能再开车过去，当即将车停在了路边某个隐蔽的角落。
“这群混蛋！”坐在这里，南宫烈怒瞪着前方，怒气冲冲地骂着：“金陵军区这些家伙真不把我这个第七局的一把手当回事了！本来不想找任先生，是他们逼我的！”
南宫烈当即摸出手机，拨通了任星野的号码，将整个事件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之前我还是盛力的时候，和任星野有过一段蜜月期，也经常单线联系，知道他的做事风格。任星野很反感手下因为一点小事就找自己，这说明了对方能力不足，容易让他鄙视和看不起。
所以南宫烈在汇报情况的时候，便夸大其词、添油加醋，说自己在女子监狱的时候，一再重申第七局的背后是任先生，但对方根本不鸟，还说任先生管不了军区的事，就算任先生来金陵城，也得挨打。
“侮辱我就算了，竟然还侮辱您！”握着手机，南宫烈愤愤不平，声音都有些激动起来：“任先生，这群家伙简直太过分了！”
任星野沉默一阵，说道：“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管不了军区。”
“……”南宫烈不言语了。
“崔雄才和龙门商会的关系好，这件事应该是他安排的。”任星野顿了顿，继续说道：“想在金陵城拿下向影确实有点困难，当初能把她整进监狱已经不容易了……如果有那么好对付，就不会拖到今天了！开车回来吧，别坐飞机了，再想其他办法。”
“……就这么算了？！”南宫烈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任先生，我被他们几乎打成狗了！不是形容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狗，路边一条狗的那种狗！”
“那没办法！”任星野轻轻地叹着气：“除非你把他们引到京城，否则怎么对付？”
南宫烈彻底不说话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任星野继续叹气：“也算让你小子长个教训，不是顶着第七局一把手的头衔，不是仗着有我在背后撑腰，就能在整个华国横行无忌了！我管不到的事情、管不到的人也非常多。”
“……嗯。”南宫烈只能咬牙应了一声。
“行了，先回来再说吧。”言毕，任星野便挂了电话。
南宫烈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身体瘫在后座上，一副泄了气的样子，脸上写满了疲惫，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这大概是他成为“第七局一把手”以来最无力的时候了。
之前去鹤岗，虽然没抓到丁妙音，但也没有堕了面子，每一个人都非常尊重他；而在金陵，不仅没抓到向影，还挨了一顿重重的揍，甚至连自己的专机都坐不了。
“@#￥%……&*（）”不知道南宫烈嘟囔了句什么，但应该是非常难听的话，骂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坐起来说：“走吧，先回京城。”
云松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调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车子兜兜转转，很快上了高速，从金陵到京城有一千多公里，开车的话至少十几个小时。
我和云松轮流驾驶汽车，再排除掉中途用餐和上厕所的时间，等到终于抵达京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了，晚霞挂在天边，像是一幅七彩的画。
下高速的时候正好是我开车，这辆车子是抢来的，没有Etc卡，所以要走人工通道，并且还要排队。
跟着前面的车一点点挪，云松坐在副驾驶不停打着呵欠。南宫烈睡了一路，这时候醒过来了，看了一眼收费站顶上的标志，幽幽地道：“到京城啦？”
“是的。”我立刻说：“马上就能好好休息了，将您送去哪里？”
“翠湖酒店吧，我在那边有间套房，到时候给你一个房间……不知道位置的话就导航下！”南宫烈同样打着呵欠，看上去确实累坏了。
“好。”我点点头。
车子龟速一般向前挪着，现场大排长龙，距离收费岗亭还远，至少也得半个小时，我便摸出手机，调出翠湖酒店的位置，并放在了空调出风口处的手机支架上。
其实没有人比我更熟悉翠湖酒店了，但我这时候只能假装从来没有去过。
“快看前面，那是什么？！”刚把手机塞到支架里面，一道惊呼声突然响起。
是云松，他瞪大了眼睛，手指伸向前方，一脸错愕的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和南宫烈同时顺着他的手指向前看去，也是个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就见收费站岗亭外面的休息区里，一辆军用吉普正在那里停着，几名士兵正聚在一起抽烟，并且说说笑笑，正谈论着什么。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曹固！
“混蛋，竟然追到这里来了！”看到这幕，南宫烈气得浑身发抖，“也太不把我这个第七局一把手当回事了吧？！”
坦白说，我不确定曹固是不是来这里抓南宫烈的，没准是来出差或者访友，但他的的确确出现在了京城某高速收费站的休息区！
“是好事啊！”云松反而激动地叫出声来：“之前任先生不是说，在金陵没办法对付他，要能将他引到京城就好了吗？现在他自己来了，这是给了咱们机会啊！”
“没错！”南宫烈也反应过来了，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以为这个仇永远报不成了，结果在这里遇上了他，还是他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南宫烈当即摸出手机，正好拨出号码，却又说道：“对面毕竟是军人的身份，还是通知任先生比较好！”
“没错！”云松点头，表示认可他的决定。
作为第七局的一把手，南宫烈在京城能够调动无数的人，无论自己手下的办事员，还是各个派出所的民警，随随便便都能来一大群。
但就像他说的一样，曹固等人毕竟是军区的，没准还带着枪，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南宫烈当机立断，拨通了任星野的号码，将现在的情况完全说了一遍。
任星野一听，也开心起来：“好啊，既然来了，咱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等着，我现在就带警察过去，亲手将他们拿下来！崔雄才对我的手下不客气，那我对他的手下也不客气！”
“您要亲自来啊？！那实在太好了！”南宫烈无比激动，握着手机说道：“任先生，我等您！”
挂了电话，南宫烈愈发开心，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啊，好啊，老天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昨天结的仇，今天就能报，我必须是天选之子！”
“没错，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南宫局长必然拿的是‘男主角’的剧本！”云松也爽朗地笑着。
“南宫局长就是男一号！”我也拍着马屁，心中却是无比焦灼。
我不知道曹固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但任星野马上要带着人来收拾他却是事实。
那可是任星野啊！
一般的事哪里能惊动他出场，曹固对他来说绝对算是小人物了，但他还是要来，而且是亲自来，分明是要敲打一下崔雄才！
任星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曹固，最起码也要以牙还牙，南宫烈挨过的打，曹固也逃不了！
我没有曹固的手机号，没办法直接通知他，只能告诉向烬天，再由向烬天转告崔雄才。可我的手机放在中控台的支架上，突然拿起来发消息也很奇怪。
云松这么精明，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对劲！
车子继续龟速向前挪着，距离收费岗亭越来越近，我的手心逐渐闷出了汗，正想找理由拿起手机的时候，警笛长鸣的声音突然刺破整个上空。
至少七八辆警车正从对面的马路开过来，“呜哇呜哇”地鸣着笛。
来得好快，不愧是任星野亲自带队！
我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
“咔咔咔——”
车门不断开启，至少二三十名警察冲了下来，且个个手里都持着枪，分分钟就将曹固等人包围起来。
“不许动！”
“举起手来！”
曹固等人都懵掉了，一个个瞠目结舌，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情况。他们手上并没有枪，不知道是在车里，还是压根就没有带，在一众警察的包围下，纷纷举起了手。
“哈哈哈，这就成了！”看到这幕，南宫烈非常兴奋，立马推开车门奔了下去。
云松也第一时间跳下了车，跟着南宫烈朝收费站外面的休息区冲去。
就是现在！
我立刻拿起手机，飞快地给向烬天发了一条消息：京城高速路口，曹固有难！
虽然已经迟了，但通知一声总比不通知好！
确定消息发出去后，我也跟着奔下车去，也不管堵不堵后面的车——钥匙留在车上，他们可以开走——跟在南宫烈和云松的身后，疾速奔了过去。
现场已经被一众警察团团包围，曹固等人在最中心，一个个都举着手。
“踏踏踏——”
与此同时，南宫烈已经奔到现场，远远的一个助跑，狠狠踹在曹固身上。
“咣——”
南宫烈虽然没什么实力，但到底是个成年人，全力踢出一脚，也足以将曹固踹飞出去。曹固一屁股坐倒在地，抬头发现是南宫烈，当即骂出声来：“原来是你小子……”
“这里是京城，不是金陵！”南宫烈从旁边的警察手里拽过一支枪来，直接抵在了曹固的脑袋上，“来，再骂一句试试！”
曹固当即不吱声了，但一双眼睛还是冷冷地盯着他。
“感觉你好像还是不服气啊！”南宫烈又一脚踢在曹固胸前，将他整个人踹倒在地，随即身子半蹲，继续用枪顶着他的脑袋，“来，反抗啊，给我一个正当防卫，反手打死你的理由！”
曹固一动不动。
“嘿嘿嘿，算你识相！”南宫烈朗声大笑，一脚又一脚地踢过去，尽数招呼在曹固的脑袋和身上。
简而言之，曹固昨晚怎么揍的南宫烈，南宫烈现在也怎么揍曹固，讲究的就是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虽然我也知道“风水轮流转”这句话，但这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