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景延严整船被焚一事后,羽茉心中便更加不安,想着早日脱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文儒在此后多次应邀来曲英苑,与她就书画技法进行探讨。也是她想从他口中多听得些江左那边的动静,以防着着那人的道,倒也走动得多了些。
不知是不是他的身份对羽茉也有些保护的作用,反正她这段时间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陈文儒本来也是个风流俊雅的人,有机会与羽茉谈诗论画,很是得意。因此在外与友人聚会时,便时常提起羽茉的诗画琴艺,让更多文人雅士心向往之,也有人托他代为引荐,以求与羽茉姑娘垂青。
而且由于他任职在兵部,也因此结识很多武将,其中也不乏附庸风雅之人。
况且那日堂会后,他曾作了一幅羽茉舞袖图,就挂在他的书房里。有好友或同僚前来商谈事务时,都会在书房见到此画。
前日有位罗大将军在他书房见到画中人,凝神看了许久,便同陈文儒说,想要见一见画中人。
陈文儒不知羽茉是否愿意相见,不敢擅自答应,只敷衍搪塞过去,又觉大将军为人不至会伤害羽茉,才寻个机会亲自询问她可愿意见一见?
他还介绍说,这位罗大将军原是北疆守边大将,目前被召回京封赏后却未受实权,只在京中闲居,等着任职。
此次也是请旨回乡祭祖,顺道来拜访母亲生前闺中密友,也就是瞿方良的母亲。
因陈文儒在兵部走动时与这位罗大将军有点交情,知他在此地便邀至府中以尽地主之谊。
方才有机会在他书房见到羽茉的画像,不仅向他打听羽茉过往与才情,还在得知她如今的困境后,拜托陈文儒为他引荐,往曲英苑与羽茉一叙。
羽茉听了陈文儒的介绍,倒是对这罗大将军起了几分好奇,她问:“这位大将军多大年纪了?家中可曾娶妻?”
“说来也是奇怪,这位罗大将军已过不惑,未曾听闻娶妻生子。他早年一直在边关镇守,家中也无兄弟,母亲前些年也走了,更没有人为他操心这些事情。”陈文儒先前还没有留意到这些事,因她问起,也是有些疑惑。
“那听先生这样说,倒是一位一心报国的忠勇之士了,倒是值得见一见了。”羽茉答道。
“说起这位罗大将军,倒是很有些传奇。据说他五岁丧父,由寡母拉扯到12岁,那年遭遇旱灾,很多人家活不下去卖儿卖女才勉强活命,他不忍母亲挨饿把吃的都留给他,便想从了军拿安置费让母亲能吃饱饭。但他年纪太小,军中原是不收的,正好遇到一位将军路过,得知他的孝心,便收他在身边做个跑腿的随从,给了十两银子让他回家安顿好母亲,就随大军出发了。”陈文儒将自己对这位罗大将军的过往讲与羽茉听,好让她对此人有个大致的了解,在接待时不会有所冒犯。
“没想到这位大将军也是穷苦的出身,那么后来他便跟着那将军一同征战沙场了?看来是立下了不少军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羽茉惊讶于大将军的出身,心中更多了几分敬佩。因为寻常的武将世家想要达到这样的成就,都不是轻而易举的,而他一介白身,没有人支持教导,要做到大将军的位置,那得出生入死多少回,才得封将军一职?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是呀,所以才说他是位传奇人物呢。但也是遇着了贵人,加上自己的勇猛胆量,才有今日的成就。”陈文儒也很是赞同与钦佩。
“这样的人物,羽茉更是好奇,想见上一面的了。不若就劳烦先生,请罗大将军明日来此一叙。”羽茉道。
陈文儒听她这样说,自然也很是高兴,能帮罗大将军了此心愿,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翌日。
羽茉早起,桃红侍候着洗漱更衣,莺儿摆好早食。
“莺儿,厨房那边可交代好了?今日有贵客来。”羽荣用餐前问道。
“姑娘放心,昨日就交代了。一早他们几个便买了新鲜的食材,现在贺妈妈她们已经开始处理了,不会怠慢了贵客的。”莺儿答着话,手中还帮羽茉盛出一小碗的热粥凉着。
“那好,我这就吃好了,这些你们都拿去吃了吧!”羽茉每次让这两个丫头,坐下同她一起吃饭,她二人都说不合规矩,害得她也只好快些吃了,好让她们能吃个热乎的。
“姑娘只管慢一些吃,这粥还得凉一凉才好入口,我们不急。”莺儿道。
羽茉只好点头答应,吃完早饭,便与桃红一同将这几日的账理一理。再把写好的话本子整理好,让她一会送到书局去。
牛妈妈将那点心铺子打理的很是不错,现在每日都有百十两银子的进账。羽茉看着账本上的进项,也是抿嘴偷笑,感觉自己也算个小富婆了。
如果不是考虑着要离开此地,她还想再多买几间铺子。她都想好了,还要开个成衣铺,自己设计些时新样子,制成成衣出售,一定会很受欢迎。另外,珠宝首饰铺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唉,现在可惜了,一切都被那混账东西给搅黄了,自己马上也得卷着包袱躲起来才行,想想都觉得可惜呢………
“姑娘,陈先生和罗大将军他们来了,正在花厅里奉茶呢。”莺儿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都已经来了?帮我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羽茉说着,便又走到铜镜前坐下,招呼莺儿过来帮她整理下妆发。
“好的,姑娘。”莺儿应着上前。
花厅中的罗大将军,此时心中很有些忐忑。
那日见着了陈文儒的画,他着实吓了一跳,惊讶于画中人的容貌身姿,竟与那人有八九分的相像。所以才迫不及待,求着来见上一见。
如今坐在这里了,心情越怕复杂。既盼望着是他所想的那样,又有些害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直到那眉目如画,袅袅婷婷的身姿从外面进来。罗大将军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这简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羽茉见过罗大将军。”她轻轻附身行礼。
“小姐不必客气。”罗大将军起身说。
“羽荣,大将军是豪爽之人,这些虚礼就不用了。”陈文儒也适时开口,“将军就是觉着与你有缘。想见上一面,你且坐下吧!”
“那羽荣就不客气了,敢问先生这缘分是因何而起?”羽茉对陈文儒的解释觉得有些不解,她与罗大将军从不相识呀,哪有什么缘分?若不是她从陈文儒那里知道,这罗大将军的为人,恐怕都要认为,他只是个以貌取人的浪荡之徒了。
不等陈文儒开口,罗大将军便急忙出声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罗某有位故人与姑娘很是相像,因此见到了那幅你的画像,才想见一见。”
“故人?”羽茉疑惑了,这罗大将军的故人,应该年岁与他一般也有40多了,他总不至于把自己当做那人了吧?
“只是我那位故人早已离世了,因此罗某才冒昧前来,想知道姑娘与我那故人可有些渊源?”罗大将军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又解释道。
竟是已经不在了?羽茉垂下了眉眼,说道:“不想惹着将军伤心,只是羽茉自幼随乳娘长大,也不知将军的故人与我能有什么渊源?”
听了羽茉的这话,罗大将军不自主露出几分哀伤的神色来。只是被他平素那久经战场的那种杀伐之气所掩盖,少许伯变化并没有人会注意到。
“我想收姑娘做我的义女,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罗大将军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