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
楚君临学着刚才那俩的腔调,故意拖长了尾音,对着容允挑了挑眉。
“这不是咱们日理万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王爷吗?稀客啊稀客,怎么,终于舍得从你那千年古墓里爬出来,屈尊降贵,来看望我这个流落红尘、孤苦伶仃的老朋友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又似乎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溜溜。
“哦~~~~~”,姜泠一脚插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后来了一句:“好哇,你俩又背着我情投意合?”
容允垂眸,血色的深瞳静静地看着姜泠近在咫尺、写满“抓奸”兴奋的小脸,薄唇紧抿,依旧惜字如金,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呵!”
一声冰冷又带着十足嘲讽的嗤笑从旁边传来。
只见燕元姬双臂环抱,斜倚在之前那根纯金的柱子上,美艳的脸上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讥诮。
她学着姜泠刚才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调调,甚至还翘起一根涂着血红蔻丹的兰花指,对着姜泠的方向虚空一点,声音拿捏得又娇又媚:
“哎我说沈烟儿~”
这称呼一出口,容允和楚君临的眼皮同时跳了一下。
楚君临挤眉弄眼:怎么回事儿?
容允:别问。
“你瞧瞧,你瞧瞧他们俩,一个冷若冰山,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沉默是金,一个巧舌如簧…啧啧啧,这郎情郎意的,站一块儿多登对,多合适呀!”
她故意顿了顿,凤眼流转,抛给姜泠一个“我懂你”的眼神,语气充满了诱惑:“要我说呀,你还守着那个大粽子干嘛?又冷又硬还不会说人话。
不若你就跟了我吧?当我这红尘客栈的第二女主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随你挑!不比天天抱着块冻僵的腊肉强?保证让你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嗯?”
她没说完,但那意味深长的尾音和挑逗的眼神,比任何露骨的话都更有杀伤力。
姜泠闻言,身体极其自然地一歪,带着点“不胜娇羞”的做作姿态,软软地就往燕元姬身上靠了过去,脑袋还顺势在她香肩上蹭了蹭,声音甜得能齁死人:
“哎呀~燕姐姐说得对呀!也不是不行嘛~”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我好心动”的表情,“跟着姐姐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暖被窝,夫复何求啊~”
“嗷呜——!!!”
一声凄厉的鬼嚎如同平地炸雷般响起!
只见苏妄像颗炮弹一样猛地从翡翠貔貅后面蹦了出来,暗金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的“我也要加入”的火焰!
他激动地挥舞着两只鬼爪,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劈了叉:
“既然都这样了,那何不那样呢!”
“不如我们三个一起过,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本王有钱,本王有势,本王还帅,还年轻,本王还能给你们表演原地变脸!买一送二!稳赚不赔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一只覆盖着凝练暗红煞气的拳头,和一只鬼手,如同事先排练好了一般,极其默契、极其同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了苏妄那颗正在畅想“三人行”美好未来的脑袋瓜上。
苏妄那颗俊美阴邪的头颅,瞬间被打得呈九十度直角弯折。
脖子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诡异角度歪向一边。
整个骸骨空间都仿佛安静了一瞬。
苏妄的身体还保持着激动挥舞的姿势僵在原地。
过了足足两秒,他才像生锈的机器般,慢吞吞地抬起两只鬼爪,抓住自己那颗弯折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它掰正回来。
“咔吧。”
一声清脆的骨骼复位声。
当他的脸重新转正时,只见两个原本深邃迷人的眼窝,此刻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如同被重拳砸扁的乒乓球,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深坑。
“你们…干嘛?” 苏妄顶着两个黑漆漆的眼窝,茫然又委屈地问。
他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带着点漏风的感觉。
楚君临一脸“你他妈活该”的嫌弃,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你干嘛?”
容允表情依旧淡淡,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拳不是他打的,只冷冷地瞥了苏妄那凹陷的眼窝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干嘛?”
三个字,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简洁,一个比一个致命。
无人在意的角落。
杨局抱着再次晕厥过去的杨纪柠,缩在巨大的翡翠貔貅摆件后面,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骸骨山的方向——
那里,暂时“吃饱喝足”的欣瑶头颅,正安安静静地镶嵌在肉灵芝菌盖中心,空洞的眼眶对着虚空。
而覆盖在骸骨山表面的暗红菌丝,正伴随着一种诡异的、如同肠胃蠕动的“吭哧…吭哧…”声,缓缓地起伏搏动着。
每一次“吭哧”声响起,都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菌丝和骸骨深处流动。
杨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惊扰了那位正在“消食”的恐怖住户。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我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