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二哥觉得垚哥儿今日表现如何？”
七月十六，晚，御花园凉亭，王烨宴请杜老大，二人对坐，王垚负责烧烤。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杜老大摇摇头。
杜老大是今天刚到，下午到的，对上午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
“那我跟你详细说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等王烨一通二五六的说完，杜老大沉吟片刻，想了想，给王垚倒了杯酒，然后道：“摊上你这么个爹，垚哥儿辛苦了。”
王垚受宠若惊。
嗯，好像也不至于，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二叔教自己武艺的时候，对自己就很尊重了，只是以前从来不让自己喝酒的。
这一刻，王垚真觉得自己长大了。
“爹，能喝吗？”
“你二伯倒的，能喝。”王烨道。
“都杀过人了，还不能喝酒？”杜老大有些奇怪，这什么家规？
“还在读书，喝酒容易变笨，若是参加科举，就比不过人家了。”王烨挠挠头，自己高考前都不喝酒，这事记得清楚，也是这么要求儿子的。
“赵楷参加科举，如今看来，才学是有的，笑话也是有的，你可别折腾了。”杜老大劝道。
王烨讪讪一笑，这看王垚的样子，还有剪头发的事呢，估计还得折腾。
不对，就这纳妾的事情，也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是我脑子有包，总觉得这世界不对头的地方，就想调整一下。”王烨自嘲一笑。
“不，正是因为你看着不对头，咱们才有如今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记得你当年看人家小姑娘光屁股时候的眼神~”
王垚猛然抬头，看向自己爹爹，还有这般八卦？！
这是我能听的？！！！
“今日这鹿肉烧烤之后不错，我给我娘送点。”王垚遁走的理由很充分。
待王垚走远，王烨看着杜老大，有些无奈道：“二哥，就是有些话，小孩子不能听，也不用这般败坏我名声吧，我何时看人家小姑娘光屁股了？”
“你事情做的太急了。”杜老大道，没有理小姑娘光屁股的事情。
杜老大说王烨，一直都是这么简单直接粗暴的，有时候，王烨觉得能遇到杜老大，真的是自己的幸运，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少年郎还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人家打自己都是一合~
咳咳~
王烨又想不开，跟杜老大比试了一把。
“这个事情，不是我做的急，是垚哥儿，垚哥儿长大了，想证明一下自己。”王烨笑了笑。
“我仔细研究过禅让的皇帝，若是兵权不交，那禅让不禅让，基本没什么区别，若是交了兵权，基本上禅让的那个多是结局凄惨。”杜老大道。
“无妨的，这个问题我也在想，实在不行，只能去夏威夷养老了。”杜老大双手一摊，这事只能看天，看自己活多长时间。
“嗯，你虽然看上去有些傻，实际上确实绝顶聪明的，子安就是被你平日里的傻气给骗了。”杜老大道，不知道夏威夷是哪，但是应该是很远的岛。
在杜老大看来，虽然王烨表现的轻信，而且对人心的恶的认知也不够，但是如果看他用人就知道，他基本是没用错人的，这就是本事。
真正的大智慧~
咳咳，不要问，穿越毕竟不涨智商，也不涨情商，问，就是外挂，情绪感知是能简单分辨恶意和善意的~
“我一直不觉得自己聪明，这点从练武就看出来了。”王烨还是对被杜老大再一次一招打败耿耿于怀。
“你练武，锻炼身体，用在床笫之间就可以了。”杜老大道。
“呵呵，那可不，我早上练箭，百步穿杨，几十个媳妇看我的眼神都拉丝~”
“我不太懂拉丝，不过能理解，你长的俊俏，知情识趣，怜香惜玉，是个多情种子。”杜老大笑道，“便是因为怜香惜玉，所以你就查你舅舅？”
“不全是因为这个，纳妾的人很多，只是拿我舅舅做样子最好。”王烨摇摇头。
“这天下有权有势的人，能不为恶的，很少，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的大概是什么，只是，我觉得很难。”杜老大微微皱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现在做的，就像在用无上的权力去限制那些拥有权力的人。”
王烨一愣，是啊，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所以这事做的极为艰难啊~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个十五岁长得好看的姑娘，郎情妾意的，真能等到人家十六岁？
呸，自己不炼铜！
向曹丞相学习！！
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这个事情，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让一群既得利益者，去认可改变自己本身的特权。
“二哥何以教我？”王烨悉心请教。
“你都想做到什么程度？”
“我想推行一夫一妻无妾制。”
杜老大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然后···
起身，准备告辞。
“二哥别走，别走，妾室的问题先不说，我还想推行短发，就是剃头。”
告辞！
··· ···
杜老大到底没走成。
兄弟俩好久不见，自然是不能真把桌子掀了的。
在心疼了王垚五个呼吸之后，杜老大也在认真想这个事情。
“纳妾的事，律法解决不了的，不纳妾，还能招年轻漂亮的仆役，男人的劣性根，不好弄的。”杜老大先总结，这事有点难度。
“至于说短发这事，倒是可以研究研究。”杜老大笑道。
“我也不知道，这剪头发怎么弄的跟砍头似的，但是我问过朝廷中的六部主官，基本都不看好这事。”王烨微微摇头。
王烨已经过了听风就是雨的年纪，想做一件事，自己想不明白，就问一些能想明白的人。
“你问错人了，如果你问士卒，愿不愿意理发（理发一次，最早便是出现在宋朝）？那结果一定比现在好的多。”杜老大道。
古人虽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可是古人也是要过日子的，头发长了总是要打理的。
清明上河图中，就有理发匠，人家还有自己的行会，有自己的行业规范，所以理发这事本身并不稀奇。
问题在于推广。
这玩意固然和孝道有关系，实际也是社会发展之后，形成的一种风气和认知。
头发长度和社会地位差不多挂钩的。
仔细想想都明白了，能有条件十五天一休沐的，注定家庭条件不错，不然光柴的使用，就是一大笔的开支。
王烨想推广短发也是这个问题，正是因为大部分人没那个条件保持自己的卫生状况，头发还长，头油，虱子，都是问题，才想弄成短发。
短发方便吗？
自然是方便的。
实际如果到农村的话，头发长度是明显比京城市民的头发短的。
但是不会短成王烨熟悉的毛寸那种，那种不是和尚，就是蛮夷，反正礼仪之邦，是不能这样的。
比如说，像党项那样中间剃一个秃瓢，谁能接受？
这就是社会意识形态和实际需求的出入，社会是个大熔炉，他会朝着自适应的方向发展，但是偶尔又不是那么的合理，比如说裹脚、吃绝户这些陋习。
“二哥是说，理发应该从下往上来？”王烨问道。
“那倒也不是，我觉得应该从上往下，从王垚开始就正合适~”杜老大道。
“不是，二哥，那是你亲侄子，这么坑他不好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就是他爹，你同意，孝道无亏；而且他还小，没到加冠的年纪，现在理发正合适。”杜老大道。
嗯，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