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有了破绽。
祂证得道果的希望，还剩几分？
换做正常生灵，恐怕早绝望了，万古努力化为乌有，巨大的落差，能让人疯狂。
但是无生老母不同，祂是彼岸，淡感情，绝对理智。
别说还有希望，哪怕没希望了，无生老母也要创造。
“数十年……”
“只要有数年，就足够了。”
无生老母暗道，也不知道定下何等计划，能提升证得道果的机会。
然而，商毅又岂会真等到诸天万界自主毁灭的那天？
……
转眼，过去了九九八十一天。
此数暗合玄机，有不少奥妙，属于天时。
商毅祭炼成功，阿弥陀佛的两颗舍利子，成为天道宫晋升的资粮。
不止如此，商毅施展大神通，将天道真法与先天祖法刻入天道宫，让天道宫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在他的推演中，最终的天道宫将会和道果雏形一般，容纳所有道，完全能成为一方异世界的源头，吐出一元大道，衍生诸天万界，主导一个又一个纪元的诞生以及毁灭。
心愿已了，商毅也没挂念了，心中一个个念头起伏，双眸深处蕴藏的另一方诸天万界，逐渐模糊，被氤氲覆盖了。
……
玉虚宫。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虚空中衍生无数奥妙与神奇。
正在演法的孟奇忽然停下了，让高台下如痴如醉的广成子等强者，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大青根，你前去迎接玄女。”
他看向边上的大青根。
这是一株草药之精怪，孟奇曾经戏称是板蓝根成精，现在是玉虚宫的门房，自称天王。
“玄女娘娘？”
大青根心中疑惑之时，拖着枝条站了起来，回答道：“遵命，老爷。”
玉虚宫一众大神通者，心中也都有讶异。
九天玄女来此，无疑是代表那位的意志，那么那位想干什么？
众人不解之时，大青根已经领着九天玄女，进来了。
“拜见天尊。”
九天玄女低头，半礼参拜。
孟奇见状抬手，提前制止，他笑呵呵道：“娘娘又何须如此，当年，如果不是娘娘相助，我早就死在了灵山，哪还会有今日。”
他这一具身体，都是九天玄女在灵山上重新塑造的，严格说，九天玄女能算是此身之母。
加上对方的确是有恩于他，孟奇哪怕如今是古老者，也仍旧以娘娘来称呼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与孟奇相识许久，也知道孟奇的性子如此，也就不再执意行礼。
祂恭敬开口道：“妾身此次来拜见天尊，是要转告陛下的话。”
就在广成子等人耳朵竖起，心中猜疑时，就听孟奇神情不变，笑呵呵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当然是九天玄女仍未出口的那番话语了。
彼岸占有未来，在九天玄女还没有进入玉虚宫之时，孟奇就知道了答案。
他的笑意渐渐淡去，叹道：“下个纪元再见吗……”
九天玄女轻轻颔首，证明孟奇所言不差。
就在祂准备离去时，孟奇的神情凝固了，他猛然间站了起来，吓众人一跳。
高贵典雅的顾小桑，也在此时走入了玉虚宫的主殿，神情同样似有震动。
菩提净土、真空家乡、妖皇殿、扶桑古树界域……
一座座彼岸道场内，都投出了惊疑不定的视线。
而在之后，一众大神通者才听到一声穿透天地，超越时空的巨大声响。
轰隆！
商毅走出了天道宫，一掌击出，便拍断了建木！
真实界的核心之地，在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时空也被扭曲撕裂了！
重重宇宙同时坍塌，诸天沉陷。
然而此时，时光变得模糊异常，似乎这些毁灭了的地方，依旧存在着，极为矛盾，扭曲逻辑，毁灭与未毁灭叠加在了一起，种种矛盾也都叠加在一起，同时出现在世间，同时存在。
仿佛就是，原本该被当前节点吞没的诸多未来，一同出现在同一时空，却没被当前节点吞没，不像原来那般只剩一种可能，成为真实，成为历史。
“纪元终结！？”
所有强者都骇然了。
祂们猛地抬头，看向莫名高处。
斩杀了阿弥陀佛的巍峨帝者正静静屹立在那里，背负双手，眺望世间。
哪怕冕旒遮掩住了祂的面容，但所有能看到莫名高处的强者都有感觉，巍峨帝者正在看自己，祂的双眸，倒映出世间一切，囊括诸天，包容万界。
“祂疯了不成？”
无生老母色变，计划被打乱了。
祂看到巍峨帝者形体正在溃散，与以往纪元终结时的天帝，一般无二。
纪元终结，天帝陨落！
这说明了，哪怕强如商楼楼主，古往今来最强的彼岸者，也无法硬生生摆脱属于天帝的结局，只能陨落。
但是祂，还是选择了如此，甚至主动拍断建木让终结提前数十年降临。
也就在至繁至简，至阴至阳、毁灭存在、过去现在未来，乃至所有矛盾都叠加的同时，彼岸异象出现了。
天地混沌！
“有人竟然趁着这个时机登临彼岸了！”
“是齐天大圣？是杨戬？亦或是陆压？还是哪一位？”
看到矛盾世界的天地混沌异象，所有大神通者都呆滞了，心中纷纷猜测。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绝佳时机，至少不会有古老者阻道，至于正常彼岸，那就看个人的缘法了。
但是危险也有，纪元破灭之时，一切都会在几个呼吸之内崩塌，而造化圆满挣脱苦海要的时间，比之要漫长许多，也就是说，有极大可能，挣脱苦海的造化圆满没有陨落于内劫与彼岸手下，而是陨落于纪元的终结。
然而，看到与往常变化不大的玉虚宫，所有大神通者也就明白，不是杨戬挣脱苦海了。
环顾诸天万界，齐天大圣与陆压同样也在诧异，并没挣脱苦海。
这就很让人疑惑了，造化圆满的数量屈指可数，绝不是大白菜，挣脱苦海的不是祂们还能是谁？
玉虚宫内。
广成子问出了疑惑，祂直言道：“掌教师弟，此时登临彼岸者，是何人？”
这一句话，只用了亿亿万分之一刹那，传说之下的修士，根本都无法听到。
广成子开口的同时，玉虚宫一众大神通者也都看向孟奇，都非常好奇。
纪元破灭虽然可怕，但有孟奇的庇护，并不用祂们担忧，身为苦海最顶级，祂们还是更加关心，是哪位大神通者抓住这个机会登临彼岸。
“不知道。”
回答的人不是孟奇，是顾小桑。
她收敛起震惊错愕，淡淡开口：
“此次的彼岸异象不同以往，也许是末劫破灭的缘故，原本正在蜷缩、走向灭亡的时光长河每一处节点，都有‘天地混沌’异象出现。”
“在这种矛盾叠加的状态之下，过往历史的变化，暂时并没有影响到你们，否则的话，你们的记忆都会随着时光的变化而重新调整一次。”
顾小桑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呆住。
过往的每个节点都有彼岸异象？
闻所未闻！
而在同时，一众与彼岸者有关系的大神通者，也都得到了这个答案。
所有人都露出凝色，隐约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沉默了片刻的孟奇，此时出声了，他脸色复杂道：“末劫爆发之时，矛盾叠加，‘当前节点’的定义都暧昧不清，异常模糊了，虽然找遍所有纪元都无法找到那位证道者，不过……”
说到此处，孟奇顿了顿，继续道：“也许是末劫，影响了时光根源，既然在最初纪元诞生的刹那，都找不到那位证道者的痕迹，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
……
“那个人，在时光根源。”
重重白纱帘幕之后，传出了妖圣淡雅的声音。
祂生于最初纪元开辟时，哪怕并非道果雏形，也能借助根脚的便利，回溯到那个时代，所以祂得出了与一众古老者相同的结论。
既然古往今来所有纪元，所有时空次元维度，都无法找到那证道者，也只剩时光根源。
“祂在时光的根源？”
平天大圣脸色微微抽动，祂不可置信的自语：“那样岂不是说，只要祂顺利登临彼岸，就是最古老的彼岸者之一？”
彼岸者越强大越古老没错，但是越古老的人，不一定就越强大，生于最初纪元的妖圣，就是例子。
能回溯的时光与古老者近乎相同，但无论如何，也不是古老者对手。
“没错。”
妖圣似在赞同点头，祂道：“除非是道德天尊，或者商楼楼主出手，不然的话，时光根源的那人，不会面临外劫，只要在末劫落幕前成功挣脱苦海，那就成功了。”
祂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时光根源的证道者真的登临彼岸了，那就是有史以来最弱的最古老者，与那位最强彼岸形成鲜明对比，只能说是可以回溯到时光根源的初入彼岸。
妖圣想到此处之后，忽然轻疑道：“不对……”
“祂生于时光根源，虽然在挣脱苦海，但并没有吸纳诸般未来之身，甚至能说，祂没有未来之身，只是末劫爆发，让时光根源内诞生出了一尊生灵，但在这般矛盾的环境之下，那个生灵的一切，都没有传入往后的纪元，自然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与其说祂需要回溯过去，其实更要做的事情，是去占有‘未来’，占有时光根源往后的诸般可能性，诸多纪元。”
妖圣的秀眉轻轻皱了起来。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哪怕是彼岸者，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古往今来任何一位彼岸者，都是当前节点证道，在过去历史中证道，哪怕是理论当中都不存在，也只有末劫爆发的此刻，矛盾同存，违背逻辑，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诸天大圣等到妖圣的呢喃声落下后，才有人道：“娘娘，商楼楼主……”
“祂现在仍有击杀这位证道者之力？”
天地混沌异象都出现了，正常情况下，挣脱苦海的大神通者只需要破开永恒之无，就是彼岸了，而这段短暂时光，在常识中外人是无法插手的，证见天地混沌异象的证道者，要么破开永恒之无，要么被混沌同化掉，没有第二个可能了。
最主要的是，商楼楼主的形体在消散，按照这个速度看，要不了几个刹那，这位古往今来最强彼岸就会化为虚无，让眼下矛盾叠加的诸天万界，永远的消失在历史中。
然后，妖圣给出的回答，让诸天大圣都暗中吞了口唾沫。
“任何一位最古老的彼岸，都能在大神通者证见天地混沌，破开永恒之无前出手，哪怕能证见天地混沌异象，代表证道者的力量近乎超越苦海，也难以抵抗最古老者一念之力碾压。”
“商楼楼主虽然在消散，可力量却不会降低太多，不然，真空家乡岂会这般安静。”
就在妖圣话语落下的瞬间，漆黑恐怖的六魂幡直冲无穷高处，映入所有大人物眼中。
无生老母站在六魂幡前，正在祭拜，要抓住最后的机会，破釜沉舟。
“去死吧。”
看着形体散去了大半的商毅，无生老母淡漠低语。
你全盛时期自然无法奈何你，但是，在将陨落时，六魂幡之力就是你的催命符了。
哪怕此时仍有几分余力，但怎么可能破开六魂幡？
你击断支撑诸天万界的建木，不止让自身陨落了，也近乎彻底埋葬我证道果的可能，同时也让六魂幡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威胁此时的你，完全足够。
除掉你以后，抓住矛盾状态没有彻底消失的机会，利用顾小桑对我的执念，去拼死一搏足矣！
“去死吧！”
无生老母再次呢喃自语，可见祂对于商毅的杀意，有多么深。
商毅的意识微微朦胧。
他既存在于时光根源，也存在于末劫终结。
仙帝真体的登临彼岸，与商楼楼主的陨落，两者叠加之下，让商毅的思维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哪怕他意志坚定到了，能破开隔开一个又一个纪元的虚无，能贯穿让任时间单位都显得苍白无力的岁月河流，也无法承受仙帝身的本质飞跃与商楼楼主的陨灭，似乎，这引动了那股矛盾之力侵袭着商毅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