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听到钱明叹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人间悲剧啊。”
“赶紧说。”
“孩子妈妈没多少时间了。”
虽然早就知道陈素丽是癌症晚期，但林奕还是会有点难过。
这跟他的性格有关。
很奇怪，他童年的经历没有让他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反而内心柔软。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跟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像，有时候他会猜，自己是不是像自己父亲。
可惜，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林奕自己没发现，他会这样，其实是因为他有很强的共情能力。
钱明发现了林奕脸色不太好看。
搭档了2年多，钱明还是比较了解林奕的，他本来就很会察言观色。
“头儿，你没事吧。”
林奕深吸口气：“我没事，对了，我让你问的事你问到了吗？”
“哎，我说的就是这事。”
“怎么回事？”
“我没见到陈素丽，她已经进了icu，范大海说她病情突然恶化，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你没见到？那就是没问到？”
“不过，范大海跟我说了一些。”
“他怎么说的？”
“他知道我是去问孩子的事，本来他不想告诉我，不过我跟他聊了会之后，他最后还是说了。
陈素丽自从住院，情况就一直不太好，昨天晚上突然很清醒，然后在哭。
范大海就问她怎么了，她嘴里一直喊她女儿的名字。
然后就说什么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了你，妈妈也没办法这几句话。
范大海当时就起了疑心，就又问她。
她说范小萌坠楼那天，她其实早就回家了。
就说了这一句，然后又哭。范大海再问，她就什么也不说了。
后来就又昏迷了。
今天早上范大海发现她不对劲，马上叫了医生，然后就送去了icu.”
钱明说的，林奕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
“范大海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孩子已经走了，他老婆现在也已经这样了，让我们不用查了。头儿，你看这事……”
虽然林奕确实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他希望自己是错的。
人的感情，真的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这种事情，根本无法用对错衡量。
对于旁人来说，陈素丽的做法令人发指。
但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或许认为这才是爱女儿的方式。
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有自己的标准。
林奕没有孩子，他无法理解，一个母亲真的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去手。
但想到自己……
“头儿，我估计陈素丽都不一定能挺过今天。还查吗？”
林奕愣了片刻。
“忙别的去吧。”
“别的？我该干嘛？”钱明又问。
“你是第一天当警察？”林奕哭笑不得。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查查买锯子的人。”钱明还算识相。
钱明刚要走，林奕突然叫住他。
“等等，我们先去看下白法医那里有没有新的发现，你到时候走访起来也更有针对性。”
听说要去解剖室，钱明有些抗拒。
虽然他不至于像赵欣那样，但能避免还是避免。
“我就不去了吧，你去，我等你回来。”
“哎我现在是叫不动你了是吧？”
“行行行，走吧走吧。”钱明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林奕后面。
到了解剖室，钱明站在门口，不愿意靠近那堆尸块。
林奕见他没跟上来，转头看看他：“你站那么远干嘛？”
“我就站这，我能听到。”
林奕决定放过他。
“白法医，怎么样？有没有新发现？”林奕看到就白法医一个人在，周薇不在。
“林奕，你又着急了？”
“也不是，我就是来看一下，您慢慢来。”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解剖台。
那些尸块已经被拼成了一具完整的人体躯干，就是没有脑袋。
“尸块拼接已经完成了，基本上没有缺失，可以判断出死者的身高是1米65左右。年龄也有了，在20岁左右。”
“这么年轻？死因现在能确定吗？”
“嗯，应该是失血性休克导致的死亡，不过，她的切割伤都是死后伤。现在头颅缺失，所以我猜测应该是脑部失血过多造成的。
死者身上有很多被暴力殴打过的痕迹，有脚踹形成的伤痕，还有由一种长条形的工具形成的伤痕，推测应该是木棍一类。
对了，死者的背上有一个完整的脚印伤，我已经让周薇给李华送去比对了。
死者的dna也提取了，稍后你们可以跟失踪人员做一下比对。”
“确切的死亡时间有了吗？”
“嗯，应该是昨晚的9点到11点之间。”
“9点到11点……”，林奕计算着抛尸的时间。不过，他对于凶手分尸需要多长时间不确定。“老白，像这种分尸的手法，一般需要多少时间完成？”
“从切口来看，凶手对人体结构很不了解，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需要不少时间，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
“两个人！”白法医的话让林奕大吃一惊。
“对，我看分尸的手法，不太像一个人所为，你看这里，这里的切口深度明显深的多，说明这个人力气比较大，偏向于男性。”白法医指着尸体的上半身，“但这下半身，切口的深度明显要浅的多，说明这个分尸的人力气比较小，我觉得更像女性所为。”
“还有个女人？”
林奕想到周薇说尸块中有几根女人的头发，而且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的，那么，那几根头发里，也可能会有凶手的。
“可能是两个，也可能是3个。”
“3个？”钱明虽然站在门口，但他听的很清楚，白法医说3个，他也无法淡定了。
“上半身的分尸手法一致，虽然切口并不平整，但基本上都差不多，对比下半身的要干净利落很多。
下半身的切口就比较杂乱，应该是连续砍击多次造成的，左腿和右腿的切口也有明显不同。”
“会不会是因为一开始不熟练，所以造成了两条腿的切口不太一样？”
“这当然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说可能有3个人，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
“那现在能确定的就是分尸肯定不止一个人对吗？”
“嗯，这个能确定。那些头发周薇去做检验比对了，你们要不等她一会？”
白法医话音刚落，解剖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周薇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