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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从沉睡中醒来,她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只是这双睁开的眼睛,好像没有用处。四处一片漆黑,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你醒了?”燕良月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声音虚弱,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嗯,这里是哪儿?”阿雪问。努力睁大眼睛,但依然没什么效果。她连自己在眼前张开的五指都看不见。

“牢房。茶茶也关在这儿。她还没醒。”

“她受伤了?”阿雪焦急地问,一边用手在地上乱摸。好一会儿才摸到一团柔软的东西。好像是一条腿。

“疼!”茶茶被阿雪捏得尖叫,睁开眼睛从昏迷中醒转,却宛如睁眼的瞎子,“妈蛋,我想要她的眼睛。”双腿一蹬,鲤鱼打挺般从地面上坐起,“对,我想把它们都挖出来。”

“喂喂!”阿雪被茶茶的惊悚发言吓了一大跳,“你清醒点。”

“阿雪?!”茶茶猛地回神,“你怎么样了?我不是故意要打到你的,我当时是想偷袭那个女人。艹,还是想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我没事。”阿雪抓着茶茶的手腕说,“你呢,你受伤了吗?”

“我受什么伤。”茶茶一肚子火,“那女的欺负我看不见纹路。不知道从哪里打过来的,虽然没什么力道,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可难受了。不过她也没好哪里去,我的锁链还是抓住了她。她的左胸还挨了我一刀。”

“不用太在意的。”燕良月安慰说,“我能看见纹路,可还是打不过她,岂不是很丢脸。”

“我没有要挖你眼睛的意思。”意识到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茶茶瞬间开始语无伦次,“我比较喜欢你的眼睛。”

“我知道的。”

“你好像伤得很重?”茶茶注意到对方的声音很轻,呼吸也有些微弱。这也是她一开始没有发现他的原因。

“还好。”

“我瞧瞧。”

“你看不见的。”燕良月说,“你现在的状态,也燃不出火。”

“那你能看见我咯?把手伸过来。”茶茶强硬地说。

“好吧。”

“这是我不小心在你的雪橇上吸入的能量。”茶茶满不在乎地说,“现在还给你。”

“嗯。”

“你知道那个黑衣女子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吗?”阿雪忽然问。

“不知道。”燕良月说,“没有人告诉我墓场有守墓者。或许是我们打扰它们了吧。”

然后是一阵沉默,只听得见茶茶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黑衣女子说,阿雪是她的敌人,而自己是她的同源。事实上,在阿雪晕倒前,茶茶确实对黑衣女子没有太大的敌意。否则,她不会在战斗中问那些白痴的问题浪费时间。那一头银白的长发,让她想起了那位曾经的吸血鬼猎人,玛修。

如果她没有说谎,她说的是事实。那么,阿雪是她的敌人。作为同源的自己,阿雪也应该自己的敌人?

可是,和黑衣女子素未蒙面的阿雪为什么会是她的敌人?就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可以看到世界的纹路?

燕良月的那双眼睛也能看到世界纹路。但他并没有把阿雪或者她自己当成敌人。即使在采花的时候有所隐瞒,也没有再三再四的将她们置于死地。

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敌人,这四个字符组成的词语,她在爱豆那里也听过。爱豆说,尼古拉斯·赵四儿是她的敌人。爱豆还说,先瞒着阿雪,还要瞒着沙雕。或许,她真的应该重新再看一遍尼古拉斯·赵四儿的信。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线索。

“我差不多恢复了。”燕良月说。

“啊,抱歉。”茶茶赶紧把手放开。她的视线不在这个空间的任何一处,她必须从这里出去,然后找黑衣女子问个清楚。

仿佛回应她的愿望,空间变得明亮,极远极远处,升起一道不规则的辉光,斑斓的色彩宛如凤凰的尾翼般绚丽夺目。茶茶看得呆住。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亮度还在上涨,最初就像从望远镜中看到的星云,几分钟的变化后,这些悬在天幕的彩色幔帐便亮如满月。茶茶甚至能看到自己投影在地面上的影子。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极光吗?”阿雪的声音宛如梦呓。

“嗯嗯。”茶茶满地找着她的相机,这才发觉他们所有的东西都被黑衣女子收走。包括燕良月的雪橇。

“那个女的还挺有人情味。”阿雪说,“牢房里也能欣赏到极光。”

“对哦。”茶茶点头附和说,“她也没有趁我们都昏迷下死手。当然,她也可能是没有力气下死手了。”忽然注意到牢房内的三口半开的水晶棺材,心里又重新升起厌恶。那个女人还是对他们下手了。只是最先醒来的燕良月将棺材打破,把她和阿雪都从里面拉出来。

“趁现在看得见,我们是不是应该从这里出去了?”燕良月不合时宜的指着牢房的天窗,“茶茶,你的锁链还能用吧?这上面的结界不厚,你应该可以破开。”

“我试试。”

几分钟后,三人从牢房中出来,终于看到了完整天幕上的唯美光线。光弧瞬息万变,仿佛九条狐狸的尾巴,摇曳着占据大半个天空。“希望持续的时间够长,我能找到我的相机。”茶茶由衷的祈祷说。

“我能感觉到雪橇的位置。”燕良月说,“只是,又要潜入地下了。”

茶茶耸耸肩,只得提着镰刀跟上。

牢房所在的位置,在环形山的山坳,而雪橇和冰原狼所在的地方,则需要沿着牢房附近的旋转石梯一直往下。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看来,埋葬的位置越低,代表着逝者生前的地位越尊贵,而位置越高,则相反。像茶茶他们这样的闯入者,应该直接扔到山上。

“你是说,那个女人住在下面?和冰原狼在一起?”茶茶问。

“对。所以,我们可能还是打不过。”燕良月如实说。

“打不过也要上。说什么都得把星槎找回来。”刚才还在夸黑衣女子有人情味的阿雪第一个走下旋转楼梯。

“嗯,她现在受伤了,我应该有机会的。”燕良月跟在阿雪后面。

茶茶站在楼梯口,半响没动,等阿雪走完一圈回头看她,才开口说话,“要不,我约她谈谈?”

“嗯?”阿雪望着茶茶。她知道她的同伴藏不住秘密。

“她说,我和她同源。”茶茶下了个决定,“我不是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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