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好汉有话好说！”
徐锋本就人高马大长相硬朗，这一凶这原来的社会人气质就出来了，把周克祥吓的不轻。
“动手不是文明人，咱们好好说，好少说。”
陈默做了个手势，徐锋这才丢开他，但眼神依然凶狠。
周克祥哆哆嗦嗦的揉了揉被衣领扯痛的脖子，小心的打量了两人几眼，眼珠转了转，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帅哥，我不是不想帮你们，实在是那个扫把星霉运大的很，哪个跟他走的近，哪个就会倒大霉。”
“不信你们出去问，他家里人就是被他克死的。”
“我帮你们找他，实在是风险太大......”
陈默淡淡冷笑：“多少钱？”
“这真不好受，找了他我得关门去庙里躲上一阵子，才能祛除晦气，这里边的损失......”周克祥小心翼翼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是吧？”
周克祥一愣，眼睛惊喜的张大，忙不迭的点头：“是，是。真不是我多要，毕竟我坐场白事都不是这个价。”
这个数字明显大大超过他的预期。
“没问题。”陈默当场拿出厚厚一叠钞票，甩到他的桌子上，“联系方式呢？”
“马上，马上给你们找。”
周克祥一把抓起钱，吐了口唾沫点了点，见数目只多不少才心满意足的把钞票收起来，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
“这是他以前的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换没换，你们先试试。”
陈默扫了一眼，让徐锋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
他的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电话通了。
但没人接听。
徐锋又打了好几次，终于接通。
“喂？”
对面的声音很小，似乎很不想接电话。
“你好，请问是钟楠吗？”
“是，你是哪里？”
陈默把手机拿过来：“我是杨婆婆的朋友，她东西托我带给你。”
“杨婆婆？”电话那边愣了好久，“我跟她不熟，就不必了......”
“杨婆婆去世了。”
“什么......”
两分钟后，陈默和徐锋离开了白事店。
“啧啧啧，还真是头一回因为那个扫把星，赚到一笔钱。难不成，我要转运了？”周克祥美滋滋的点着钞票。
“咦，这手感有点不对啊......”点着点着，脸色一变。
站起来，把钞票对着太阳照了照。
原本红彤彤的钞票，突然变成了绿色。
“死人钱！”
周克祥吓的一屁股跌在地上。
云城。
建筑杂乱密集的城中村，推开窗就能和对面楼的人握手。
在其中一栋不起眼的小楼下，陈默终于见到了钟楠。
是个皮肤很白的年轻男子，个子中等，瘦，即使大热天也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缩在墙角。
“你好，我是陈默。”陈默礼貌的对他伸出手。
但他似乎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低着头，声音不大。
“杨婆婆怎么这么突然？”
“她年纪大了，一直过的很辛苦。现在，她应该能和女儿团聚了。”陈默尽可能的，把这件事说的没那么沉重。
钟楠低着头，眼睛藏在帽子里。
“杨婆婆是个好人......”
“婆婆在临走前，还惦记着你，托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
陈默拿出杨婆婆留下的布包，递了过去。
“什么？”
“婆婆说给你你就知道了。”
钟楠顿了顿，才伸手拿过布包，揭开泛白的布条，一个皮质的小包露了出来，包里别着形态各异的缝合针和透明的细线。
“针线包......”
钟楠身体一震，修长的手指抖了起来，那小小的针线包仿佛有千斤重。
“我，我受不起。”
“别急着拒绝，你先留着，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陈默说完，就和徐锋飞快的离开了。
留下钟楠独自缩在墙角，无所适从。
陈默就是故意的。
不然，当场被钟楠拒绝，岂不是直接就断了重聚四门的希望。
钟楠双手捧着针线包，呆了很久，直到旁边有人经过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习惯性的避让。
“杨婆婆，我真的受不起......”
他仔细的包好针线包，拿出手机，准备给陈默打电话。
但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了。
“钟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知道今天有活干吗，你不来，谁背尸？”
“对不起，我马上来。”
钟楠挂断电话，把针线包收起来，急急的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赶往殡仪馆。
生活一直都很辛苦。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能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他很珍惜。
更何况，这份工作不怎么需要接触人。
准确来说，是不用接触活人。
死人的嘴巴是最安静的，从来不会乱说，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被他的霉运影响
面对死人，他的心反而安静踏实。
杨婆婆是为数不多，像正常人一样对待他的人。
他也知道，那份针线包的意义。
可是，他怕自己搞砸了。
毕竟他是个霉运缠身的扫把星。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钟楠赶到了殡仪馆。
灵车出发。
今天要接的是一个出车祸的死者。
身体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家属哭的肝肠寸断。
这样的尸体，谁都不愿意过手，除了钟楠。
他细心的将那些残缺的部位，收进裹尸袋，背上灵车。
再从灵车，把尸体运进停尸房。
殡仪馆的仪容整理师，看到这幅破碎尸体的时候，整张脸都烦躁的扭了起来。
“怎么这么烂？又是这种棘手货，我要找老板加钱！”
眼里没有一点对死者的尊重。
钟楠什么也没说，退出停尸房的时候，突然有个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
针线包。
钟楠愣了愣。
将其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角落里，拿出手机。
然后，鼓起很大的勇气，播出那通号码。
“你好。”
“我想好了。”
“我不能收，你把杨婆婆的东西拿回去吧。”
电话那头的陈默，面露无奈。
“是吗？这可是杨婆婆临终特地交代的，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了，谢谢杨婆婆。”
“但我这几天没空，你先帮杨婆婆保存着吧！等我有时间了，一定过来。”
陈默说完就关机。
对于这种社恐，他只能耍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