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明一路跟着陈荡穿过狭窄的小巷，视野一下变得开阔。
陈荡去了一趟商场，买了很多东西，陈娇明大概能看清，大多都是些女装。
她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后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陈荡拐进一个小区，四下看了看没人后，从正门进去。
陈娇明见状，直接跟上去。
“哎等等，你干嘛的？”保安拦住她的去路。
“我跟前面那个男的是一起的。”陈娇明说完就要进去。
“等等，你是张先生的朋友？”保安上下打量着她。
“张先生？”不应该是陈先生嘛，难道陈荡在这儿还改了个名儿？
“啊对对对，张先生，我跟张先生是朋友。”
“我看你就是想混进去偷东西吧，刚刚进去那个，姓陈。”
保安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
“我知道他姓陈，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演出嘛。”陈娇明探头看了一眼，陈荡已经走没影了，就算进去她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那个……我真的是陈荡的朋友，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啊。”
保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哟呵，你这小偷，还挺敬业，连人家的名字也打听清楚了。”
“不是，我真的是他朋友……”
“明明姐，你怎么在这儿？”陈荡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陈娇明尴尬地摸摸鼻头，“那个……我一个人在哪儿等着有点害怕，就……”
要死，他怎么突然出来了，被抓包什么的，真的很丢人。
“陈先生，她真是您朋友吗？抱歉啊，我看她实在是有点猥琐，怕是小偷什么的，不敢轻易放进去。”陈荡来了之后，保安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才猥琐，你全家都猥琐。”陈娇明小声骂着。
陈荡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没考虑到你第一次来这边。”
“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可以自由出入这里。”陈娇明故意装傻。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陈先生是这里的业主，在这儿买了房子。”保安立即抢答。
“先进来吧，我这边有点事要解决。”陈荡不想多说，领着陈娇明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陈娇明突然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她跟踪他，他等会儿估计就要下手了。
“我刚刚看到你手上好像提着东西，是来看朋友的吗？”陈娇明故作惊讶。
“不算朋友。”是女儿。
“那我跟着你去，会不会不方便？”
“当然会。”
陈荡突然转身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但他很快就敛了表情，满脸无奈道：“但是没办法，我总不能让明明姐在外面等着。”
况且，她不进去的话，他要怎么下手呢。
“那就打扰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哟在门口等你。”陈娇明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眼底杀意。
“没事，跟我一起进去吧。”陈荡一边说一边摁下电梯。
叮——
电梯十楼停下，陈荡示意她跟上后，自顾自走到走廊最边上那户人家摁下门铃。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一张稚嫩的脸首先映入眼帘。
她长得跟陈荡有八分相似，但个子很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陈荡的孩子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还是个小孩子呢，难道是二胎？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陈荡开口了，“先进来吧。”
“爸爸，这位阿姨是谁啊？”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眼底是跟年龄不符的深沉和算计。
“爸爸的一个姐姐。”陈荡毫不避讳地回答。
“这是……你的女儿？”陈娇明故作惊讶。
“嗯，有问题吗？”他一脸坦然，仿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陈娇明想也不想，拽着他去了阳台。
“你知道基地的规矩，就不怕我举报你吗？”陈娇明直接说。
“我相信明明姐你不是那种人。”陈荡皮笑肉不笑。
“那你就想错了，我就是这种人，孩子的母亲呢，怎么没看到？”
“死了。”他说的云淡风轻。
“那孩子就一个人在这儿？”陈娇明心底有些惊讶。
“她能照顾好自己。”陈荡说，“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陈娇明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
那小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怎么可能快三十了，难道是因为实验体基因影响？
不对，其他实验体身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偏偏就在陈荡身上出现了呢。
“因为我的基因问题，孩子五六岁过后就没再发育了。”
陈娇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应该知道，实验体到了一定年纪，必须带回基地，你女儿已经快三十了，那就说明她早就过了带回去的年纪，是你故意瞒着的。”
“我相信你……”
陈娇明直接打断他的话，“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大家都是实验体，别把我想的太笨。”
说得那么好听，那倒是别对她下手啊，真以为她没看到他背后藏着的针筒啊。
“你实话告诉我，你的记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陈荡总算不装了。
陈娇明无奈耸肩，“没有，恢复了一部分，很不巧的是，刚好想起来你有个孩子这件事。”
“所以你是故意跟过来的？”陈荡看起来并不惊讶。
她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小不点，对陈荡翻了个白眼，“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是真的害怕啊。”
“那你知道是辛珏故意让你想起来的吗？”
反正等会儿她都会忘了，跟她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当然知道啊，上周他就把药给我停了，意图不是很明显嘛。”
之前她确实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让你恢复记忆的是想干嘛吗？”
陈娇明笑眯眯地看着他，“让我恢复记忆，告诉他你有个孩子，而且瞒着基地不打算把人带回去？”
“你告诉辛珏了？”陈荡眯着眼看她。
“你猜呢。”陈娇明笑得贱兮兮的。
“这位阿姨，我知道你跟我爸爸是旧识，但是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出伤害他的事，否则……”
陈娇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一边玩儿去，一点家教都没有。”
别以为长着一张萌妹脸就能这么没礼貌，她可不吃这一套。
陈婷还想说话，陈娇明直接把阳台的门锁了，不让她过去。
“说说看，你想怎么做。”她靠着墙，一脸悠闲。
“那就得看明明姐是什么打算了。”陈荡脸色很冷。
“你肯定是不想让我把你女儿的事说出去，所以打算在这儿对我动手对吧？”她挑眉看着他身后，“针筒露出来了，藏一下。”
这些天陈荡一直在实验室研究之前辛珏给她注射的药剂，她就已经猜到一些了。
被发现，也是在陈荡的意料中，“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陈娇明笑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在外面，要么失去记忆继续当你的傻子。”
他恶狠狠地说完，一把掐住陈娇明的脖子。
同为实验体，他根本压制不了她，眼睁睁看着她挣脱，举起针管就要往她身上扎。
“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岑瀛了呢？”陈娇明话音落下，针尖在距离她肌肤仅一寸之隔的地方停下。
“陈娇明，你这是逼着我杀你。”他双眼充血，眼底都是疯狂的恨意。
陈娇明却丝毫不慌，“我跟岑瀛说了，要是我回不去，或者不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就去向辛珏揭发你，所以选择权其实还是在你手上不是吗？”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其实真的拿她没办法。
他以为陈娇明恢复记忆，第一个想起来的应该是岑瀛才对，谁知道居然是他女儿。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能苟同基地那些反人类的实验，所以我打算逃跑，你是个很不错的帮手，你觉得呢？”陈娇明双手环胸看着他。
“你想让我帮你？”陈荡眉头紧锁，“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帮你。”
“这怎么能说是帮我呢，咱们这不是互帮互助嘛，你别跟我说你不想走，你女儿现在这种情况，不在身边照看，你应该挺担心的吧。”
也正是因为担心，所以他才大意让她一直跟上来。
陈荡抿着唇不说话，心底有些挣扎。
基地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是有些东西他确实无法苟同，尤其是最近两年，辛珏做事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而且他女儿基因上的缺陷问题，导致三十岁后会瘫痪，他必须照顾她才行。
“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这事儿你不吃亏，其他人的孩子都被送回基地研究去了，唯独你的孩子没去。”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站在门口瞪她的人，“她这种基因还挺少见，要是辛珏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兴奋。”
实验体的孩子一般来说身体都会比正常人更强健，但这孩子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确实少见。
“你想怎么做？”陈荡妥协了。
这么多年，无论是对陈婷的生母还是对陈婷他都充满愧疚。
“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岑瀛和她儿子，还有你我们几个共同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既不会被辛珏发现，又能安全出逃的办法。”
“出来后呢，又怎么打算？”
辛珏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他们抓回去。
“岑瀛她老公不是挺有权势的吗？到时候把基地一锅端了不就行了。”她说得云淡风轻。
“你心倒是狠。”陈荡冷笑。
“哪儿除了给了我们生命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况且，给了他们生命的恩，早就在一次次实验中还清了。
“要不是因为一些事，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呢。”
还记得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说的，只是陈娇明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以为的顺利出逃，其实都是辛珏精心安排的。
“什么事？”陈娇明好奇地问。
当然是岑瀛是你女儿这件事。
“没什么，以后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答应了？”陈娇明也不纠结他在卖什么关子。
陈荡将手里的针管扔到一边，“你这不是已经把我拿捏得死死地了吗？我没机会拒绝。”
“也可以拒绝，就是怕你承受不了那个后果。”
“时间差不多我们该走了，具体的路上商量吧。”
跟陈婷简单说了几句，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后，陈荡就戴上口罩和帽子，跟陈娇明一道离开。
“回头我负责联系岑瀛的老公，跟他报点，这样能确保我们出来后辛珏没机会翻身。”
听着他的话，陈娇明惊讶地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心还挺狠。”
“为了我的女儿而已。”
她是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了岑瀛到底疯成什么样。
“话说你认识岑瀛的老公吗，知道怎么联系他？”
“认识，之前见过。”陈荡语气有些无所谓。
陈娇明想了想，说道：“行，那就你负责去联系他，但是千万小心，别被辛珏发现了，不然就功亏一篑。”
“放心吧。”
这么多年辛珏都没发现他在外面有个孩子，这种事他轻车熟路得很。
陈娇明一脸八卦，“其实我还挺好奇你跟你孩子的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那会儿我刚出来，十八岁，她也是娱乐圈的，一个公司，本来我一直想着我只是出来完成任务的，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你爱上她了？”
“嗯，不久后她就有了身孕，我那个时候喜欢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被基地发现，就用尽一切手段把她们藏起来。
一直过了五六年，我们突然发现孩子长不高，去检查才知道她基因里有个很奇怪的东西，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实验体的身份……”
听着陈荡的讲述，陈娇明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我隐约能想起来一些，之前我是不是见过你老婆？”
但是具体的，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嗯，你们见过。”
陈荡没多说，陈娇明能不能想起来，跟他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