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和顾流光一直担心卫国人会派兵袭扰边关，破坏春耕。
果然，那群卫国使臣带着萧玉儿的骨灰刚进入卫国境内，卫国便派出骑兵袭扰边关附近村镇，破坏春耕。
好在顾流光早已安排人秘密通知薛曜，让薛曜提前有了准备，特地布置了一些陷阱，挖了陷马坑。
让卫国骑兵有了不少的损失。
可即便如此，因为卫国骑兵的经常袭扰，边关的春耕还是被耽误。
即便薛曜同样安排骑兵前去卫国境内袭扰，也无法弥补边关的损失。
双方时不时便要发生摩擦，虽然规模不大，却也让人烦不胜烦。
更让人气愤的是，卫国还再次派使臣送来战书，要求大夏交出杀死灵云公主的凶手谢明月，否则便要大军南下。
消息传到京城后，不仅熙宁帝气得脸色铁青，顾流光更是勃然大怒！
他直接越众而出，单膝跪地：“父皇！卫国欺人太甚，儿臣愿意亲帅大军北上，杀入卫国！”
熙宁帝却是神色不悦。
他自然也恨卫国人的无耻和蛮横，想要灭了卫国。
可灭国谈何容易？
去年秋日，卫国人南下打谷草，大夏虽然成功打退了他们，却也损失极大。
现在根本不是发兵的最好时机。
必须先让边关将士和百姓休养生机，积蓄足够实力，他们才能向卫国发兵。
熙宁帝不悦地看着顾流光，他不相信顾流光不清楚这些，可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显然已经气急败坏，失去了理智。
只是因为对方提出让大夏叫出谢明月，他就气成这般模样，未免将谢明月看得太重了些。
他自然没想过将谢明月交给卫国，谢明月毕竟是他儿媳，又生得酷似护国夫人。
他绝不可能将谢明月交出去。
可顾流光不该因为卫国人提出这等无理要求，就气得失去理智。
他若是理智还在，就该知道，他的父皇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熙宁帝心中失望，忍不住便想训斥顾流光。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顾流云已经抢先怒斥道：“二弟实在糊涂，竟是要为了一名女子，对卫国发兵！
你可知道，大夏一旦对卫国发兵，需要消耗多少粮草？给百姓带来多大负担？又要战死多少将士？”
顾流光冷冷看着他，不客气地反驳道：“大哥这般畏畏缩缩，惧怕打仗，难道是想让父皇乖乖交出本王的王妃，向卫国求和？
那灵云公主分明是萧玉儿假冒，大哥还被她下毒，因此染上毒瘾，险些一蹶不振，彻底沦为她手中傀儡。
若非王妃看出灵云公主乃是假冒，拆穿了萧玉儿，成功将她制住，大哥如今早已对她摇尾乞怜，任由她摆布。
王妃救了大哥，大哥却如此恩将仇报，只因惧怕打仗，就要将本王的王妃送给卫国，痴心妄想跟卫国求和，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顾流云气得脸色大变，“顾流光你胡说什么？本王何时说过要将你的王妃送给卫国？
本王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主动挑起战火，置天下百姓和边关将士于不顾！”
他说完这话，又看向满朝文武，大声质问道，“诸位大臣不如说说，你们可同意汉王向卫国出兵？”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有人站了出来，反对出兵。
渐渐的，反对出兵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也有一些大臣认为卫国此举太不将大夏放在眼中，要求出兵。
但人数并不多。
顾流云见状，嘴角得意地一勾，突然看向人群中的谢长安。
于是故意问道：“忠勇侯为何一直不曾表态？汉王妃乃是你亲女，不知忠勇侯认为大夏是应该出兵，还是应该向卫国求和？”
谢长安淡淡看他一眼，不答反问：“不知秦王殿下觉得，大夏应该如何跟卫国求和？
卫国要求大夏交出杀死灵云公主的凶手，不知秦王殿下打算应该如何应对？将谁交出去？”
他一个反问，倒是将顾流云给问住了。
只见顾流云脸色微微一僵，随即淡笑道：“忠勇侯放心，本王从未想过将汉王妃交出去。
卫国只是要求交出杀死灵云公主的凶手，既然如此，大夏直接给他们一个凶手便是。
冯氏中了毒，恍惚之下杀死了灵云公主，她才是真正凶手。卫国既然要凶手，那就将她交给卫国。”
谢长安：“……”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倒是没有想到，顾流云居然这般心狠，想要将冯姝交出去！
据他所知，冯姝和谢云嫣虽然侥幸未死，日子却并不好过。
之前熙宁帝想要弄清楚那些毒香的真正效果，便直接将二人拿来试药。
后来两人上瘾严重，搜出的毒香却所剩无几。
熙宁帝便让人断了两人毒香，正好试验两人能否彻底戒掉那毒。
可惜戒了许久，两人依旧没能戒掉，整日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若是将冯姝送去卫国，倒是正好能够警告卫国人——他们已经发现卫国人的阴谋。
只是冯姝毕竟是大夏女子，倘若当真将她送出去，难免显得大夏是在向卫国服软，太过丢脸。
顾流云身为大夏秦王，竟然想出这等提议，着实让人失望。
谢长安心中不耻，但他毕竟只是忠勇侯，倘若直接指责顾流云，必要惹来熙宁帝的不满。
所以他只是淡淡说道：“臣觉得此举不妥，卫国主动派公主前来和亲，却让萧玉儿冒充公主，想想要毒害陛下和秦王。
此事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有何颜面指责大夏？臣以为，大夏不仅不能将所谓的凶手送去卫国，还应该将卫国的无耻昭告天下！”
他话音刚落，就有臣子义正辞严地指责道：“忠勇侯难道就不担心此举触怒卫国，届时卫国人大军南下，大夏岂不是又要陷入战火？”
谢长安不屑地瞥他一眼：“徐大人既然担心，可亲自作为使臣前去卫国，劝说他们不得挥军南下。
想来徐大人满腹经纶，定然能够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打动卫国人，让他们放下屠刀，再不兴起战火。”
他话音刚落，顾流光便赞同道：“忠勇侯说得不错，徐侍郎的确是最佳人选。”
那位徐侍郎先是被谢长安怼得涨红了脸，听见顾流光的话后，又瞬间脸色煞白，连忙跪地痛哭道：“臣愿为陛下效死！可臣身体孱弱，实在受不住舟车劳顿，怕是还未到卫国，便死在了路上，无法为陛下分忧，臣有罪！”
顾流光不屑地冷笑一声，还想再嘲讽两句，却听见熙宁帝说道：“行了，都别吵了！
忠勇侯提议不错，卫国狼子野心，欺人太甚，我大夏自不能一味求和。
朕会命人将灵云公主之事昭告天下，卫国还敢继续报复，那便血战到底！”
他就不信，卫国去年损兵折将，敢在这时候挥军南下！
熙宁帝猜得没错，卫国的确不敢。
灵云公主之事昭告天下后，大夏百姓当即对卫国的无耻唾弃不已。
得知卫国还敢恶人先告状，逼大夏交出汉王妃，更是有不少人主动投军，准备跟卫国人血战到底。
然而消息传到卫国，卫国却并未出兵，只是再次向大夏派遣使团，说是要与大夏商议何谈。
然而使团一路前往大夏京城，卫国骑兵在边关的袭扰却并未中断。
双方骑兵几乎每日都会出现摩擦，却始终未曾闹大。
因为谁也不愿在这时候大战。
卫国使团来到夏国京城后，熙宁帝故意将人晾了半月，这才重启和谈。
只是双方意见不一，和谈一直未能成功。
渐渐的，谢明月觉察出不对劲。
她对顾流光说：“卫国明显有意拖延，他们定然是在为大战做准备！”
顾流光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也有此怀疑。你之前说，怀疑卫国人抓走了宋星雨，而且她还知晓不少秘密，包括火药的配方？”
谢明月分析道：“她具体知道多少东西，我也不清楚，不过最基础的火药配方她肯定知道。而且，她肯定还知晓一些火器。
只要卫国有聪明的工匠，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打造出能用的火器。
在那之前，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挑起大战。不过这次卫国使团前来大夏，除了拖延时间，恐怕也是想为卫国争取那些高产良种。”
这次两国和谈，那些高产良种便是卫国的条件之一。
不过熙宁帝知晓高产良种的重要，自然一直不肯答应。
和谈之事也就拖延下来。
谢明月神情凝重：“除了拖延时间打造火器，我担心卫国还有别的算计。”
顾流光连忙问道：“什么算计？”
谢明月的脸色越发难看：“我听说，司徒南星在医道上的造诣很高，我担心，他会制造出细菌武器，给大夏投毒，人为制造出疫病！”
顾流光一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卫国人每次攻打大夏，的确会故意将尸体丢入水井跟河道，所以边关将士和百姓都十分谨慎，想来定会加以防备。”
谢明月却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除了尸体，人和动物，甚至物品也能携带病菌，人一旦接触，便会被传染。
比如天花病人使用过的衣物，以及携带鼠疫病菌的老鼠、野兔、野狼和狐狸……此事防不胜防。”
顾流光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我立刻派人传信！”
谢明月有些无奈，她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这事根本防不住。
即便是现代世界，很多人已经不愁吃穿，依旧想要尝试野味，而且屡禁不止。
何况是在缺衣少食的古代？
让那些穷苦百姓不许接触老鼠和兔子？即便打到也不能吃，必须全部烧毁？
怎么可能！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准备足够多的特效药。
那日宫宴，她猜到宋星雨落入卫国人手中后，便在商城下单了治疗用的药物。
还将牛痘之法告诉了师父。
师父听说之后，便带着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起，秘密研究这牛痘之法。
如今不仅研究出一套安全的法子，还培育出不少痘苗，正好趁现在推广开。
司徒南星抓住了宋星雨，想来凭借他的手段，定然能够将宋星雨知道的东西全都掏出来。
这样一来，他不可能不对天花下手。
说起来，用天花来下毒，其实是最好的法子。
只要司徒南星提前给卫国人秘密种痘，就不必担心这些人再感染天花。
等大夏边关爆发天花，便是卫国人最好的动手时机。
谢明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顾流光。
顾流光一听天花可以预防，当即大喜，连忙就要进宫去找熙宁帝商议。
谢明月拉住他：“师父这会儿应该已经将此事告知父皇，你不必再去。”
顾流光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
此事太过重大，若是由他去禀报，难免要让父皇疑心他和陈绶过从甚密。
陈绶原本是太医院院使，谢明月和顾流光大婚之前，他却突然因罪被贬职为左院判。
若说这里头没有谢明月和他的缘故，顾流光可不信。
他嘲讽地笑了笑，随即迅速写了封密信，派人秘密送去薛曜手中。
此后不久，熙宁帝果然安排太医院所有太医学习种痘之法，同时让陈绶亲自前往边关，传授种痘之法。
他也担心卫国投毒。
陈绶赶到边关后，立刻召集医者秘密培育痘苗。
随后开始分批接种。
消息很快传到了卫国。
司徒南星看着从大夏穿回的消息，不禁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她还真是好本事。”
说罢，他起身打开机关，走进一间密室。
密室内，一名女子咬着笔，正在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