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宇辰没吭声。
苏文楠又摇了摇他的衣摆：“你真的生气啦？”
他继续开车，目光坚定，态度认真。
苏文楠有些无措起来，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墨宇辰？”
话音未落就听他“嘶”了一声：“刚刚没被吻够是吗？”
苏文楠不敢乱动了，只好靠在车门边儿上为自己辩解：“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那些，那我不说了……”
刚刚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只想让她闭嘴，可真看到她这样低着头好像在忏悔自己犯的错，墨宇辰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她是为他好。
轻叹了一声，他有些无奈，自己都不知道这复杂的情绪究竟因何而来：“其实你说的对，我就是心里有抵触情绪，还挺严重的……而且感情戏本来就是我的短板，可我就是不想……”
这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
最后连他自己都没法继续往下说，只能拧了眉头，又叹了口气。
苏文楠被他这接二连三的叹息叹得“啊呀”了一声：“别叹气啦，他们说总叹气不好的。”
她挠了挠头：“怎么办呢，我想想……你觉得对着女主演会好一点，还是对着镜头演会好一点？”
墨宇辰拨了一下方向盘：“那个女主，我说心里话。”
他思考片刻，斟酌了措辞：“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剧本，除了本身对缉毒警题材感兴趣，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不想演感情戏，尤其是男女主之间的……否则我可以选择另一本，那个九尾狐着重讲的就是爱情。”
他很少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想做演员，这种想法是有点幼稚，但我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他道：“除了你，我对着别人真的没法演出什么爱意……”
不爱就是不爱，在他心里，这种特殊的情感和其他全都不同。
设定一个女主和他有战友情同事情，他大概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爱……他真的不保证自己能演好。
苏文楠有点头疼。
虽然他前段时间接受了一点专业训练，但如果心态不调整好，那拍出来是肯定会有违和的。
观众不会去体谅你的情绪和心情，只会看最终效果。
在他们眼里，你是角色而并非本人，如果演员把本真的自己带入，那很可能会让人瞬间出戏，那便不是成功，也无法成功。
苏文楠咬了咬牙，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冲动地想让他试试直接对着镜头演。
但专业素养还是叫她在脑海中喊了停。
他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方法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她只好苦口婆心，开始跟他讲人物细节：“你，要不要试试代入一下角色？你是一名缉毒警，脾气有点小桀骜有点小暴躁，天不怕地不怕，关键时刻也能做到有勇有谋，你深入敌营，忽然发现某些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那里。”
苏文楠干脆从后座拿了剧本来，边翻边讲：“你想回去报告上级，却无意间听到对方的人提起警察队伍中的内应。”
“你只好孤军奋战，几次落入陷阱，又阴差阳错被女主所救。”
“一个独立，自信的女警，可以单打独斗，也可以与你并肩作战。其实你可以想象一下，把她当成你真正的同伴，战友，亲人。”
她合上剧本，定定地看着墨宇辰：“或许你还可以换一种思路，你未必要爱她，但肯定是敬佩的，或者说有一定默契的。”
墨宇辰不吭声，可看他的模样也知道他不太愿意。
苏文楠无奈了，使出了最后一招：“如果实在不行，你试着想一想，如果那是我……”
她话音未落，墨宇辰突然冷声道：“不是！”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她不是你！”
苏文楠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强烈。
他却真的有些生了气：“你不许再说话了！”
苏文楠后悔起来：“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个女主最后被贩毒分子给打死了，如果真让他把她想象成她，那于他而言何其残忍。
虽然那样拍摄时可能会呈现最好的效果。
理智和冲动不断拉扯，感性和理智来回缠斗，苏文楠毕竟当了太多年演员，早已习惯把自己和角色既融合又剥离，却忘了他其实还是个新人。
她闷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内的空气变得凝滞，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冷着脸的时候其实有些唬人。
就这么往前开着，转眼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他停下车，却没动。
苏文楠更后悔了。
明天他就要进组，他们得有两个月见不着。
大好的日子，说什么不好说工作，如果可以，她简直恨不得回到几分钟之前，死死堵住自己的嘴。
悔意如波涛般汹涌，她几次想再说点什么，可一偏头，就又没了言语。
而且她也怕自己越描越黑。
情感本来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事。
想着想着，苏文楠忽然“啊呀”了一声，整个儿趴在车前档上，哼哼了两声：“我再也不要当什么事业粉了。”
墨宇辰扭过头，才发现她在哭。
苏文楠哭得有点惨，可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只能看到泪水一滴一滴珠子似的往下落，墨宇辰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有些慌乱地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感觉到他的动作，她转身一下趴到了他怀里。
墨宇辰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在怪你，我就是有点……在生自己的气……”
“你在为我想办法，我却这样，”他拧着眉头，费力抬起她的脸，“苏文楠你别哭了。”
她倒是很听话地在点头，但眼泪却根本收不住。
他只好一下一下抚摩着她的背：“别哭了，你哭得我都乱了，你这样一会儿去领证别人该以为我是逼婚的了。”
这话让苏文楠笑起来。
“又哭又笑，”墨宇辰替她擦了下眼泪，低声道，“对不起，刚刚不该不理你。”
她摇头：“不是，我就是后悔刚刚不该说那个惹你生气，而且一想到明天又见不到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又“啊呀”趴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