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个孩子消灭事件是什么时候?”
关寒比白无一稍微早一点把疑问说出了口。
“不是很清楚了,大概也是几十年前吧……二十年前?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雷德似乎很艰难地回忆了一下后,缓慢开口:
“我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个混乱年代是个很模糊的时间段,而且那时候我也还太年轻……吗?……不过这一切在16年前船长出现以后就减少了,他是个可怕的人,但他的可怕也能压住一些不安分的家伙。”
“是很有趣,”
终于,被激发一些兴趣的点子王同学终于不再企图甩开一切当懒狗了:
“雷德先生,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那么急着走吧?我这其实还有一堂试用课,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来听听……那些话语里面总会有些我们彼此之间可以交换的小礼物不是吗?”
看来这位是打算猛猛挖了。
关寒把雷德拉到一边,进行着亲密会晤,而白无一则和其他人对视着,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正式的学习恐怕还需要我准备一段时间,也许在明天起的每天中午2点开始?”
最终,他抬起手,咳嗽了一声,说:
“不过诸位既然来到了书店,想要在这里停留的话,这里的书倒也可以随你们借阅——不过我恐怕以现在各位的识字量怕是的确会一大片看不懂,所以,我推荐各位从那些儿童插画书看起,还有,请各位好好保管自己借阅的书籍,不要损坏了。”
“知道。”
一个海民有些闷闷地回答,抬起头看了白无一一眼说:
“但是……书店的店主,你如果想继续做生意,就最好别让我们在这个地方摆着。那些白痴城市民总是对我们有意见,一看到我们,他们就会跟看到什么勾史一样跑远。”
“嗯……也倒无所谓,不过各位要是自己介意的话,把书带到楼上去读也可以。”
说到这,白无一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这里每个人的鞋——的确如他所料,一个个看起来都沾满了各种各样秽物的鞋。
疑似负责书店清洁工的白无一先生进行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厉警告:
“但是上去记得用水之类的把鞋底跟我整干净,我可不想再扫一遍地了,还有,上面有一些麻烦的机器,你们也别管它就成,至于那堆游戏机……喂,你怎么打算?”
“啥?哦,不成,你觉得这些娃字都不会认怎么用游戏机哦,玩个水管工大战绿头龟可能还好一点,但是光是让他们用手柄估计都得教一教才会,你去教?”
“那算了,那些游戏机你们也别管,但是我觉得可以碰,别弄坏就行,”
白无一说,然后一想到关寒在他干活时猛猛打游戏的样子,最终以一丝奇怪的怨气呼出一句补充:
“尽量。”
“好的……?”
说是这样说,但当应下白无一话语的那一刻,海民、尤其的那两个年轻的海民却明显对二楼投出了视角,未被完全遮住脸部的人眼中都放射出一种奇异的目光,这显然不能简单归结于书店的灯照或(虚假的)日光。
显然,无论是对于这种城市来说可能稀松平常的机器,还是来自异界的游戏机,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无铁海湾中的海民都是一种全新的、奇异的东西。
他们并不是什么阅历浅薄的小白羊,甚至按现在的群体,他们也早不是什么孩子了,年龄也大多比白无一还大,在海湾那样残酷的地方,他们或许早已手染鲜血,曾经是怙恶不悛的罪犯,乃至于也许就是袭击白无一的那群疯子中的一员……但这一刻,这一切似乎暂且不重要了,一切审判先留到明日,现在先让他们的确为了自己的故乡充当一回学生与探索者的身份吧。
尽管,也许审判终至。
……
“那个……店长先生?”
在进行了这第一次的简单会晤,上了第一课以后,大多海民也就离开了书店,他们中许多人对书店到底还是有些不满的,白无一看得出来。
为了防止这些重新聚集到一起的人搞什么花招,古德里安持枪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护送”,在押着这些人离开后便也回到店外巡逻了,一切的气氛迄今为止仍算不上友好,但倒也正常。
但其中一个人却在大部队离开之后偷偷留了下来,并且主动找上了关寒,向他开口:
“你好,我叫利亚姆……我非常、非常想要向你们学习,不知道两位能不能提前让我学习呢?毕竟这算是……”
“哦。”
关寒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小家伙——在一群群的海民之中,他是年龄最小、块头也最矮的那一个,看起来可以说是瘦瘦弱弱。
而在海湾这种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这样瘦弱的孩子,恐怕是要挨欺负的。
“我倒是可以提前授课,但这种工作显然不可能是免费的吧。”
关寒观察着他,这孩子戴着一顶小皮帽、脸上的面具和警察一样十分简单,但作为眼睛的部分则不是两个单纯的小点,而是表露着哀愁的下半圆形,一颗黑色的泪滴凝结在其中一只眼下方,像是装饰品一样点缀了单调的图案。
面具没有嘴,整体呈现出一种圆形的轮廓,这加重了构图上的压抑感。
“小子,”
他问:
“你有钱吗?”
“不……”
利亚姆有些紧张地不断用手搓揉着自己的口袋,而显然,他那干瘪的口袋中能被搓出的只有一些皱巴巴的棉布条,半晌,无计可施的他才极为艰难地喏出声音:
“但是……我可以打工!没错……先生,我可以为您工作,任何事情都可以!我很熟悉海湾、也很能干活、我可以……”
“停。”
棋手止住利亚姆有些聒噪的声音,然后将手放在自己面具的下巴处上,以一种纯粹的审视目光端详着这个看起来颇为可怜的孩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询问:
“嗯……你完全没有钱,那么你是怎么来到这边的?我想想……你这个年龄,能在海湾那个地方赚到足够多的钱坐缆车,是偷了谁的钱吗?”
“呃……我、我是借了狄塞尔的钱来这边的,他、他已经够大了,可以赚到足够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