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沛听到这话立刻红了眼睛，但也不敢在多说，只低下头默默答了一声“是。”
她心里委屈的只想大哭一场，刚才攸舒瑶身边的丫鬟来找她时，她高兴的差点飞起来，以为机会终于来了，没想到少夫人都松口了，霍惊砂会拒绝得这样彻底，而且还是当着攸舒瑶和这么多丫鬟的面。
“跟沛姨娘的是哪位嬷嬷？”霍惊砂又问，看看旁边抿嘴不语的舒瑶，明显神情已不如刚才轻快，解气啊，也不能让这丫头每回都占了上风。
一个老嬷嬷抖如筛糠的跪在了罗文沛脚边，低着头答，“老奴就是。”
“沛姨娘在府里待着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身为她近身伺候的嬷嬷，没教过她府里的规矩吗？”
老嬷嬷抖的更厉害了，知道大人是要问责，其实她真的什么都没教，以为这位姨娘能跟少夫人一样的待遇，住在前院，日后必定是个得宠的，尽心尽力伺候都伺候不过来呢，哪还有功夫教规矩。她只好找了个理由搪塞。“呃……前些日子，沛姨娘病着，老奴就想……等姨娘身体好些了再教，老奴真的不知道……。”
“那沛姨娘是今日才好的？”
“不……不是……。”嬷嬷额头都贴在地上，冷汗一溜溜顺着脑门淌，却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清楚自己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喜燕，你说！”霍惊砂突然点名，喜燕是分给罗文沛的大丫头。
喜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先磕了个头才紧张的回，“大人，沛姨娘二十天前就大好了，奴婢记得清楚，因为自病好后每天汤药就变成了一天一次，现在正好还剩九包药。”
“很好，你是个机灵的。看来是老嬷嬷故意拖着不教，实属失职，来人啊，拖出去打三十板子。”
两个侍卫进来，七手八脚把已经吓晕的老嬷嬷拽了出去。
罗文沛站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脸一阵青一阵白，常听闻霍大人心狠手辣，处理起事情丝毫不心慈手软，今日她总算见到了，看来是他不好直接警告她，就拿她身边的人出气了。
舒瑶绷着脸睨霍惊砂一眼，明显不服，今天她豁出去了，就是要让霍惊砂不爽。
“大人何苦为难老嬷嬷？我来府里时，也没人教我规矩，况且妹妹也是心里有大人，才愿意冒着风寒去侍奉您，您怎么能狠心拒绝她一番美意呢？”
霍惊砂沉了脸，“没让嬷嬷教你，是因为你是我霍惊砂的正头夫人，是霍府的当家少奶奶，除了我就是你最大，你本身就是规矩，还用去学什么规矩？”
一句话，立即拉开了高低尊卑，而且也向所有人道出了攸舒瑶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不是谁都能轻易撼动的。
罗文沛却当即黑了脸，嫉妒的双手捏成了拳，但更多的还是恨，恨霍惊砂如此偏爱攸舒瑶，看来她想取而代之，也不若想象的那么简单。
“至于不让沛姨娘跟着，是因为是去办公差，不是去度假，传出去，说我霍惊砂去司里为皇上办事，身边还得带个姨娘去伺候，这让我脸往哪放？”
攸舒瑶忍了又忍，压了又压，胜负欲马上爆棚，最后竟腾的一下自脚踏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旁边的霍惊砂，张口便喊，“大人要脸？真是稀奇，您不是带我去过吗？那时怎么不怕别人说您贪图享乐呢？”
在他俩刚成亲那会儿，他夜夜离不开她，就算去司里办差也带着她，第二天早上再同归，现在竟提要脸？
霍惊砂淡定的弹弹前襟，慢悠悠站起来，竟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气势立马压了舒瑶一截，嘴角勾起，把脸压向她，眼看就要鼻尖挨着鼻尖了，才停下，“对啊！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脸，但别人不行！”
说完他转身就走，全然不顾舒瑶怒红了的脸，但在旁边人看来，会以为夫妻两人说了什么羞死人的闺中密语，才惹得夫人脸红成这样。
在路过罗文沛身边时，霍惊砂站定，神色转为了严肃，“文沛，把你接进府里，给你名分，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我希望你能遵循当时对我的承诺，不然……恐怕我也会打破对你的承诺！”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碧水居。
这一场明争暗斗后，攸舒瑶和罗文沛的计划都落了空，唯有霍惊砂全身而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年后，霍惊砂晋升了一品官，连皇上的内阁护卫都接到了手里，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常常连着三、四天不回来。
新官上任，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外，还有应酬不完的人。这天他回府时己经喝了七分醉，沐浴净身一番，将春绿端上来的解酒汤尽数喝下，才与舒瑶双双躺在床上。
虽然渐渐生了困意，但他还是舍不得闭上眼睛，他看着舒瑶白里透红的脸颊，忍不住动手轻抚，柔声道：“小娘子，带夫君忙过这阵，咱们带小宝出去郊游吧，我也三天没看见儿子了，心里想的紧。”
她点点头，应下，“好，明儿个就能看到了。”
“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告诉我，夫君买来送你，最近我太忙，家里的事都让你一个人操劳，委屈你了。”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他真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让颊边的触感持续到永远。
“没什么想要的。”她摇头拒绝，“其实府里也没什么事，何谈委屈不委屈。”
就算有，咬咬牙也就过了。再者，能说的委屈便不算什么委屈？只有那憋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又苦又酸又涩又痛，却无法表达、无人可以排解的，方才是真委屈。
“不行，哪怕你操劳一点，我也觉得你受苦了，但我的瑶儿不准受委屈。”
她失笑，这个笑没了他害怕的冷漠，而是带着他渴望已久的温柔。
“瑶儿，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大人记不记得，我曾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会因他的喜而喜、他的悲而悲。”
“记得，所以我的瑶儿一笑，我的心便也跟着乐开了花，你皱眉，我的心便像被大锤子一下一下砸，足可以证明，我非常非常非常爱你，瑶儿，我非常非常爱你。”才说着哄人的甜言蜜语，他自己倒先醉了，眼前的她成了重影，脑子也晕晕乎乎混沌起来，像被酒给泡的神智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