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砂听罢，瞬间软身跪下，不久后竟像着了魔般仰头狂乱大笑起来，笑得阴戚无比。“命，这都是我霍惊砂的命啊！”
“啊！他的眉心……”悦芳忽然失声尖叫。
众人这才瞧见霍惊砂两眉间的红痕崩裂开来，淌出一溜黑血，映着他癫狂的笑容，让人看着恐怖至极。
命，命该如此，而天命难违！舒瑶虚弱的躺在霍惊砂怀里，听完他述说自个是如何与老道结识，又付出了什么代价为她续命，她整个人都处于震愕当中，久久无法回神。泪水簌簌落下，和脸上五官涌出的鲜血混在一起，用一个词去形容真是恰到好处，那就是“血泪交织。”
霍惊砂低首，瞧着生命气息正一点一滴自妻子的身体里消失，五内如焚。“瑶儿，事已至此，我打算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就连我自己的秘密，也不打算瞒你了。”
“不！惊砂，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必告诉我的”，舒瑶颤抖着抬起小手，想按在他唇上阻止他开口。
可却被他一把握住，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压在我心里十年了，今日正好一吐为快。”
呆愣在一旁的悦芳感觉形势不妙，很想顺着门缝溜出去，因为她深知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但如果想出去，势必要经过徐昌身边，他是不会放自己离开的，哎，这可如何是好？
“十年？这……与你爹娘有关是吗？”舒瑶哑声问。
“是的，知道我爹娘为什么会死吗？因为我爹手中有封信，是关于当今皇帝与生母不伦的证据。”
这话让书房中所有人皆一震，霍惊砂继续道：“前朝已薨的太后行为不轨，在后宫行淫乱之事，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却在一次前去请安时误食了她用来助兴的丹药，与她发生了不伦，这事恰巧被一名太监得知，将此事告知先皇，先皇勃然大怒，找来皇后质问，逼她写下淫乱不堪的认罪书，之久就把她拉到宫外活埋了。
本来先皇余怒未消，连太子也要一并赐死，可也许是急火攻心，竟在下诏前一夜就暴毙在寝殿，太子虽逃过一劫，并今日顺利继承了王位，但当年太后那份不堪入目的认罪书却被偷走了。而我爹，无意间得到了那份认罪书。”
听到这，舒瑶已能明白了。“可是……爹当年也没在朝为官，如何……得到那不详之物的？“
“太子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皇后宫里得知此事的人连夜诛杀，而当初那个向先帝揭发的太监，在死之前就偷偷将这份认罪书送出了宫，寄给自个原来一个同乡好兄弟，也就是我爹，我爹收到后生怕全家受到牵连，那时我和我弟弟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吓得他立即变卖家产，带着我们一家子去了沧州一带经营矿产生意。
可此事关呼皇家颜面，断不能泄露半分，于是皇上派出自己的亲弟弟——靖王，在查到我爹时，把我爹娘都杀了，爹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来临，在到沧州一年后就把我和弟弟送到黄秋山上跟着一位高人习武，从而躲过一劫，在我和弟弟接到爹娘死讯后，为躲祸，改名换姓，三年后我考取了武状元，成功接近了皇上，也成功接近了靖王。”
“于是……你不惜心狠手辣，背负‘杀人狂魔’的恶名，也要为皇上办好每一件事，从而爬上高处、杀了靖王！”舒瑶幽幽摇头而叹，怎么也想不到，霍惊砂父亲曾经会受到这种飞来横祸的牵连，从而家破人亡。
悦芳从头到尾听完一切，脸色已经变了，在霍惊砂后院多年，她只知道他一向和靖王势不两立，却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这会儿乍闻此事，除了吃惊，更是惧怕。
那可是皇家丑闻啊，如今一经知晓，她哪还有机会活命？定会被灭口的！徐昌恐怕早就知晓此事，所以才会如此淡定，而且他是锦衣卫，皇上拿他当自己人，不会对他怎么样。至于那老道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件事对他根本毫无伤害，看来……遭此牵连的就只有自己了！
她心慌意乱瞧向那个表情泰然的男人，唯有一心想与妻子共赴黄泉，才敢公然将自己应该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公布出来。这男人……显然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想与妻子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她当初怎会痴心妄想以为能取代舒瑶成为他的女人？她真是太天真了！当下只剩悔恨不已，也明白霍惊砂这是在变着法的想弄死自己，不禁为自身安危感到担忧。
“那封认罪书呢？是不是被爹毁了？”舒瑶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双眼连瞳孔都是红色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但仍不住为霍惊砂与自个不胜唏嘘。
“当年，我爹和我娘死相极惨，肯定是被靖王虐杀而死，认罪书不翼而飞，我想后来皇上对他处处忍让、不愿赶尽杀绝，定是靖王以手中的认罪书相要胁，瑶儿，告诉你这些，我就再无任何隐瞒你的事了……”霍惊砂怀抱着她，不停擦拭她自嘴角流出的鲜血，这血就像是在他身上割了个口流出来的一般，那样的疼痛难忍。
舒瑶释然苦笑，颤抖的伸出已然冰冷的小手，抚上他染满黑血的脸庞，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她心也跟着拧痛起来。“好，我知道了，只是……事情真的无可挽回了吗？小宝他……”
“我心意已决，任谁也改变不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敢想象”，他抱紧了她，嘴唇微微发抖，“我早就做好安排了，小宝会跟俩一起“死亡”，再被岳平和徐昌秘密远送至甘郸国，到了异地，他可以重新生活，不会再因为这事受到追杀。”
“小宝……会好好活着，开始新的生活？”她不住反复低呢。
“是的，他会跟所有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开心快乐，我所有的财富都是他的。对不起，瑶儿，我曾经干出那样的傻事，但在我心里，真的无比疼爱小宝，他是我们的儿子啊，唯一的儿子，对不起……对不起，幸亏我及时醒悟，没有铸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