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尽管自己的儿子做了如此多背叛人类的事情，他的潜意识里蕴含的愧疚与对自己唯一儿子的爱，却还是存在，甚至觉醒者独有的强大精神力不自觉设下了记忆屏障。
这也让夜羽探寻分魂记忆时，无法看清谋害洛无言之人的面容。但从残缺分魂断断续续的记忆里，少年还是看出了些什么。
现在劝解洛无言，也确实和他话中的一样——想要对方自己卸下这无意间的制造的屏障，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
无底线的隐瞒不是爱，也不是真正弥补了对其的亏欠和愧疚，这反而是真正害了对方的做法。
这种屏障，其实对于死神来说，很好解决，直接一点采用暴力的手段就能消除，看清其中的真实。
但是那种方法，终究会间接伤害到灵魂，洛无言被未知的力量侵蚀，虽未完全同化，但灵魂依旧脆弱，若是夜羽强制破除，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将他救回来。
所以，他选择让他自己解除自己灵魂上的东西，而不是以外力暴力消除。
洛无言答应后，处于弥留之际的他很快就放开了自己的灵魂。果然，濒死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说话的，尤其是，本就是自己的错误。
关于洛无言灵魂里显露的前因后果，夜羽用死神的力量越是浏览，越是皱眉。
洛不语，一名战尊的儿子，即便父亲因为职责常年没有陪在身边，经历了那样巨大的变故，在极端之下，会仇恨父亲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迁怒是人常犯的错误，更何况是最容易热血上头的少年。
直到觉醒者的资质被检测出来，少年的表现也极其正常，可后面的发展，他的表现却向着奇怪的方向转变。
从歇斯底里到静默无声，洛无言或许是因为这其中漫长的时间加上忙碌到极致的边境战场琐事，没有注意到其中隐藏的疑点。
即便父亲不在身边，有一位不溺爱甚至将自己的丈夫立为其榜样的正常母亲，这种教育下的三观再怎么缺少父亲的陪伴也不会歪到哪里去。
可是到记忆的后面，对方为了力量，甚至愿意背叛人类，在仇人手下做事，为了达成目的，竟然还会伪装自己。
这伪装的手段，深沉的心性，以及绝对自私自利的性子，绝对不会是洛不语这个半大少年能做到的事情和拥有的品性，而且事情再怎么发展，他原本正确的三观也不会让他选择背叛人类，与仇人那边的首领合作。
除非，有什么在改变和影响他的认知……
夜羽思考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出午马和神秘人的形象，祂们在边境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只有改造虚无蠕虫制造混乱的目的。
结合曾经巳蛇发展蛇神教这么多年，甚至在红月降临前他们便已经存在，其他种类的人奸也穷出不舍，在乾坤谷地甚至还有教派。
很显然，洛不语绝对是祂们其中一个虚无兽神的手笔，连带着人类一方可能存在像这样同样受到影响的其他觉醒者。
短时间三观扭曲成如此这样，除了人为可以解释，其他的都难以说明。
强大的神识在瞬间浏览完对方的灵魂记忆后，夜羽便着手开启神通，以死神对于灵魂的了解为基础，辅以生命之力，对其进行治疗。
紫色匕首上的污染力量对于人类所拥有的手段来说，确实难以治疗，毕竟属于虚无之力的变种。但是对于夜羽来说，只是有些麻烦而已，还不如午马改造后的虚无蠕虫麻烦。
在守山人那里了解生命之力的本质后，他的另一种力量也带了一些九月那净化的性质，虽然不强，可与眼前的污染对抗已是足够。
然而，就在夜羽小心翼翼净化对方被污染的部分时，位于域外靠近本初界界壁的一双猩红眼睛睁了开来。
“谁在动我的力量？”
黑衣少年的意识在抹除部分灵魂上的污染后，恍惚间看到了一双凶戾猩红双目。
那是一对虎目，有着森林王者独有的霸气和凶恶，两眼之上中心黑色“王”型纹路散发着恐怖的黑光。
“不好！”
夜羽的意识体化身迅速躲开了对方反击时射出的威慑黑光，同时意识到这股力量背后的主人等级比他高，即便现在只是意识隔空交锋，但是想要驱逐对方完全做不到。
被污染的灵魂是对方的主场，自己虽是治疗者，但对于这片区域来说也是外来者，或多或少有点压制。
“不能退后，退了先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候，这污染力量的反噬会直接将域尊变为怪物，祂们的目的也达成了！”
咬着牙，夜羽冰蓝色的眸子寒光一闪，体内死神之力涌动，灵魂中潜藏的镰刀化形而出，落在了意识体手中。
下一秒，死神独特的灵魂特性无视对方发出的威慑力，将关于灵魂攻击的神通开到最大，朝着对方挥舞而去。
“轰咔——”
黑色的月牙似是从海洋中突然涌出去的潮水，急速而迅猛，而那虎头意识体在被本初界选中的“天命之子”看见后，就被本初界的意识重点关照，那原本潜藏的煞性和能力被压制到最低。
两者相加，在瞬间叠加出了难以置信的效果，于是在少年那肃穆的目光中，挥舞镰刀形成的刀光像是切豆腐一样将威严的虎头切成了两半，冥冥之中，他的耳边响起一阵愤怒的虎啸，同时一道威胁声传了进来：
“死神，我记住你了。你的好日子，可没几天了！”
紫黑力量里隐藏的意识体被消灭，剩下的顽固分子也难以抵挡夜羽的生命之力，像是冬日的冰雪被春日的暖阳照耀，逐渐消融。
没过多久，原先躺在紫晶床上奄奄一息的洛无言睁开了眼睛，浑身上下那股轻松自在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适的低吟声。
在他旁边的黑衣少年，此时此刻并没有心思关注域尊此刻的姿态，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只择人而噬的恶虎头，那就是另一只虚无兽神吗？
祂的意识体里散发的能量等阶很明显比现在的他还强大，即便不是本体，那股能量数量也不多，但也不会如此轻易被消灭啊？
洛无言一坐起来，就看见了拉着兜帽，陷入沉思的夜羽，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救他的人，怎么会这么年轻？感觉和自家儿子差不多大呢？
“你的儿子，应当是被虚无兽神做了手脚才背叛了人类，并非是他真正的意志。”
夜羽回过神，那冰冷的双眸稍显柔和，看向了这个顾了大家，却失去了小家的男人，甚至现在，大家都可能因为他而出问题了。
“真····真的吗？咳咳咳····”洛无言有些激动，曾经的意气风发在经历过亲人背叛，生死之间后，变得有些颓然，可夜羽的一句话，又将有点绝望的他拉了回来。
这个可怜的父亲，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心里思绪万千，难以用言语言说。
“我先稳定我的领域吧！不过先前的污染还是有不少残留在领域里，可能还是需要仰仗····”
“我叫夜羽。”
“哦哦，夜羽你了。”
曾经领域的核心恢复正常，污染的源头也暂时被拔除，剩下的残兵败将就很容易解决了。
只是从领域内看见的满目疮痍，让洛无言忍不住红了眼眶。
“都是我的错啊·····”那就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