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另一端，靳云止正在给黑蛇喂食。
“擅自闯我王府，你是对自己的身手太有自信，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阴阴沉沉的声音让人听着便生出一股寒意，云天朗却不见害怕，黑色的面罩之上，他目光如炬，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为什么把她留在王府？我早说过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当细作。你想办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完成！”
靳云止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细作不需要知道主子的全部计划，只需要做好我给你安排的事。”
云天朗不屑地偏着头：“我答应报姑姑的恩，可没认你就是我的主子了。你若是要危及她的安全，这恩我便不报了，只待死后去地府里再给姑姑磕头认错。”
两个人死死地盯着对方，偌大的屋子里寂静得诡异。
良久，靳云止冷笑一声：“莽夫就是莽夫。”
云天朗不悦地问：“什么意思？”
“你只顾着我将她留在王府，不想想是什么人在追杀她吗？”
“此事我已在查，但我认为她留在王府，也并不比在侯府安全。”
昨日他得空去了侯府却没见到程青澜，后来还是程涟涟告诉他程青澜被刺客追杀，留在王府养伤。程涟涟说怀疑是碧瑶院的人下的手，而且不知为何程志尚这两日对她盯得很紧，她无法出府，只能留在府里查线索，便让云天朗来寻她。
靳云止听了他的话，冷笑着摸了摸蛇头，黑蛇不耐地吐着信子，卷走了他掌心的吃食。
“你放心，就算我想对程青澜做什么，她现在对我也还有用，我暂时没想动她。”
“我怎么信你？”
靳云止闻言，踱步到他身前，他本就比云天朗高些，此时距离拉近，更显得他居高临下，气势逼人。
“你爱信不信。我靳云止要做什么，没必要对你一个最底层的细作说谎。”
云天朗垂眸未言，靳云止又走回原来的位置，将黑蛇放到笼中，拿起旁边的布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秦由那里有什么线索了吗？”
“他最近在秘密见一些朝廷重臣，不知是不是想让他们举荐自己。”
“哪些朝臣？”
云天朗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递给他，靳云止看着名单，泛起一丝冷笑：“都是我们的皇帝陛下最亲近的人呢。”
忠孝侯府内。
秦霜佩刚和程玥蔷吃完早饭，丫环玉宋便进来道：“夫人，涟涟小姐来了。”
“她？她怎么来了？”秦霜佩正面露疑惑，便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以前不住府上，近日搬进来才听闻按规矩应该不时来给主母请安，所以便过来了。”
说话之时，程涟涟已经站在了桌前，依旧是那个无风无雨的冷清样子。
“涟涟小姐，我这都还没出去传你呢，你这……”玉宋为难地说着，程涟涟却冷声打断了她：“总归你出来通传我也得进来，就不必废这个时间了吧。”
程玥蔷冷哼一声：“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既然不知道礼数还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她几次去洛水居给程青澜下套，都被这个程涟涟阻拦，程玥蔷心里本就不爽她。此时在自己的碧瑶院，父亲也不在，她便恨不得狠狠地将这个程涟涟数落到地里去。
程涟涟冷冷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中却带着莫名的不怒自威：“我好歹是你长姐，你这样说话又是什么礼数。”
“你！”
程玥蔷还想说什么，却被秦霜佩制止了。
“蔷儿，下去。”
“娘！”
秦霜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程玥蔷不甘又无可奈何，哼了一声，重重撞了一下程涟涟的肩膀走了。
刘妈妈关好了门，给程涟涟倒了杯热茶，笑道：“涟涟小姐，喝茶。”
程涟涟也不客气，坐在秦霜佩对面，端起茶便喝起来。
秦霜佩看她自如地和自己平起平坐，闪过一丝厌恶。
“说吧，你这次来为了什么事？”
程涟涟放下茶杯，淡笑道：“大夫人也是个爽快人，我就是想来问问，青澜被刺客追杀，受伤已经过了五日，大夫人是否查出了刺客的线索？”
秦霜佩奇怪地歪着头：“此事侯爷并未交给我调查，你要问应该去问侯爷。”
“等父亲回来，我自然也是要去问的。只是您毕竟是侯府的主母，府中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就不管不问了怕也说不过去。”
“我终日待在府里，若是府里有人生事还好说，外面刺客那些事又哪是我能查到的？程青澜前段时日本就经常出府，她性子急躁，惹了仇家也不是不可能，我也跟侯爷说过，可从她在外面接触的人里去查，侯爷也已经报了官府了。”
程涟涟安静了片刻，眉眼间却露出疑惑之色：“那依夫人的意思，侯府里的嫌疑就撇清了？”
秦霜佩眉头一拧，冷喝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侯府的人要杀她不成？”
程涟涟并未因她的怒色有半点波动：“我只是觉得既然父亲在查外面，夫人也该查查府里，青澜此前在侯府待了五年，半个外面的人也没接触，不也还是中了毒么？她性子急躁，府里会不会有什么人对她起了杀心？”
秦霜佩沉默了片刻，疑惑地看着程涟涟：“你向来与世无争，连自己的亲娘死了也半滴泪没流，半句话没说，怎么如今为了那个程青澜倒是一次次地挺身而出？”
程涟涟听到这话，突然摇着头笑出声来：“有些事我本不想再提，难为大夫人倒还记得。既然话说到这儿了，那我便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青澜是我妹妹，她被追杀的事我放不下，夫人您若不想查，那我就要查了。”
“你查？”秦霜佩好似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
“你平日深入浅出的，能查出什么？”
“这不劳夫人费心，只是先告知您一声，还望我查的时候能鼎力相助，不要说我不懂规矩礼数才好。”
秦霜佩目光一冷，片刻后却又恢复正常，起身走到了躺椅上，刘妈妈便走到她身后给她捏起肩来。
“既然如此，你便去查吧。若是查出来幕后之人当真是这府上的，我定不轻饶。”
“如此，就先谢过夫人了。”
程涟涟从屋子里退出来，脸上的笑意急速退了下去。
厅里，刘妈妈疑惑道：“夫人，这程涟涟说话不规矩，言语之中根本没征求您的同意，仅是通知您罢了，她这么不知礼数，打一顿也是轻的，您怎么就放她走了？”
秦霜佩无奈地看着门口程涟涟离开的方向：“她是老爷心尖尖上的人，咱们轻易别惹她，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