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止带着程涟涟去找了几个签了生死契的罪儿试了她研制出来的疫苗，完事儿后程涟涟直了直腰道：“好了，若是过几日没发病这事就成了。”
“涟涟姐，真的谢谢你，你是东郡的恩人！”
程涟涟和顾流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笑意，而后看着靳云止：“这么快就改口了，你还没跟心蝶成亲呢。”
靳云止难得地有些羞赧道：“迟早的事！”
“好吧，那我这个妹妹就托付给你了。”
靳云止疑惑道：“怎么？你要走？”
顾流卿上前一步揽住了程涟涟的肩：“我们如今还是起义军的身份，现在临城已经被攻下来了，我们最好早点回去，否则起义军住在你府上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对你不利。”
靳云止知道面前的两个人都不是蠢人，他们来过军营，再加上一个是谢心蝶姐姐，一个是霓儿的哥哥，即便她们二人没有直说过东郡的计划，但眼前这两个人根据得到的信息多半也猜出来了。
不过不管是对东郡还是起义军，如今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扳倒靳募泊和他的皇子，至于日后由谁去坐上那个睥睨天下的位子，那是日后的事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们了。”
程涟涟道：“我与心蝶姐妹重聚，今晚还想好好说说话，明日天不亮我们就走。”
顾流卿也随着上前一步对靳云止伸出一个拳头：“下次再见，恐怕就是敌人了。不过我欣赏你这个对手。”
靳云止笑着握住他的拳头：“不一定是敌人，秦素那里待得若是不舒服了，东郡随时欢迎你。”
“算了吧！”顾流卿摇着头笑出声：“认识你们之后我的麻烦就没断过！我还是安心当个叛军吧！”
母亲和谢心蝶的天花都好了，如今还找到了根治的法子，靳云止心情大好地回了军营赏了士兵们十头烤全羊，而后又想着谢心蝶和程涟涟今夜恐怕要促膝长谈，有肉有酒更有滋味，又让人留了一大盘。
刃影原本想帮他送过去，但靳云止非要亲自过去，刚走到屋外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朗朗笑声，一时又不好进去打扰，便想等在门口待她们话题冷下来再进去热热场。
“真是没想到。”谢心蝶柔和的声音传来：“一向生人勿近的你居然是最快找到真爱的那一个，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程涟涟冷漠的声音里此时也包含着柔情：“他说等再攻下三个城池就和我成亲。”
“那我到时怕是不能参加了，东郡这边那时估计也会有动作了。”
没事啊，到时候他可以带她易个容去参加。靳云止这么想着，又想到自己最近一看到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小伙子一样开心，觉得这样的自己尴尬得紧，摸着头暗暗笑了笑。
碰盏的声音响起，程涟涟的声音又传来：“那你呢？你和东郡王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靳云止提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个墙根，若是谢心蝶说越快成亲越好，他不敢保证自己明天不会去求母亲赐婚！
“哎，能拖就拖吧，你知道的，我对他只是利用，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靳云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程涟涟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可我看他对你还是很上心的啊，其实也算个可以托付的人。”
“我知道啊，但是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有告诉自己应该喜欢上他，但是我没办法。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性子倔，认死理，自从当初知道他欺骗了我的感情之后，我就再也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了。”
“所以……你当初拒绝皇帝的赐婚……”
屋子里传来谢心蝶低低又狡黠的轻笑声：“其实是真的不想嫁给他！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自私又怕死，怎么可能为了不帮皇帝打探东郡的消息就拒绝这门赐婚？我肯定是先应下来嫁过来之后再不办事嘛！不过我这个人就这点不好，把男女之情看得比天大，那时候第一想法就是宁肯入狱也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可能也是料到皇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赐我死罪吧，何况我在京城那么有威望，受点苦我倒不怕。”
竟然……是这样吗？那你后来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幻觉呢？
靳云止正这么想着，便听程涟涟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跟他回来了呢？”
谢心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有第二个选择吗？逃犯的身份，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能护我？况且我身上还承载着为仙若居十余条人命和沈马报仇的责任，除了他又有谁能帮我对抗太子？”
“难道你对他当真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我知道自己应该有，但是我真没有，我来这里后所做的一切都带着目的性，知道必须得到他的专爱才能完成我的目的，所以我搅黄了他和长染的婚事，给他我喜欢他的幻觉，但我骗得了他，却骗不了我自己，他总觉得我在其他人面前对他刻意疏离是懂事，其实不是，我是真的不想他接近我。”
“可是你这样在这边的日子会过得很难的~”
“有什么办法呢？”谢心蝶落杯的声音传来：“好在经过这次天花，太后算是对我彻底放下戒心了，只要她不赶我走，我也不露出破绽，那靳云止也不会赶我走的。”
“那你考虑过以后吗？”
“嗯，考虑过。等我帮他完成了东郡大业，他帮我报了仇，我和他就两不亏欠了。到时我向你讨个龟息丹让他以为我死了，你到时候可得记得来把我挖出来噢！”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靳云止失力地跌坐在花坛上，手里的盘子在地上摔出脆响，羊肉合着酒撒了满地，屋门突然被拉开，谢心蝶面色苍白地看着靳云止呢喃道：“王爷~”
她与程涟涟对视一眼，扯出一个看起来都渗人的假笑：“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靳云止看着她，痛心、冷漠、难以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变换。
他费力地站起身，一阵风吹过，他的身子也像竹竿似地摇了摇，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心蝶：“从你问她什么时候和顾流卿成亲的时候。”
谢心蝶脚下一软，程涟涟刚要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扑过来抱住靳云止的腿哭到：“王爷你听我说！我刚才说的话都不是真的！都是违心的！”
“哼。”靳云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原本想将她踢开，但脚抬起后又被他收了回来。
他扯出自己被她抓住的袍子退了两步，好像面前跪着的不是人，是蛇蝎，哪怕再靠近一步都会让自己被毒刺穿心，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