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怎么行呢,您可是皇上的侄儿,太子的亲爹诶!爹爹一人受骂就等于我们整个皇族受骂,刘大兰骂你就等于骂我们整个皇室,这这么成!爹爹要是这样没骨气的让人骂,我可要去告诉我小爷爷了。”程攸宁小嘴一张一合的翕动,煽风点火的本事日趋见长,一点不怕把事闹大。
“你少在这里里挑外撅,大人的事,你少管。”
程风再三呵斥,程攸宁才作罢,不然他这会已经去程家拔牙了。
……
第二日,从朱锦大街走向灯化街的程风,路过陈庆生和荷叶的摊位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本以为空空如也,却看见一个蔫头耷脑的小孩守着陈庆生的手推车,推车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破烂。
过去雷打不动的摆摊二人组都在家用药呢,想不到他们被糟蹋的货品被一个小叫花子看管。
程风唤了一声,“大眼!”
在冰冷的石板上睡了一晚的小孩,现在身子骨还没伸展开,那隐藏在夹袄下瘦弱的身体仿佛没有生命一样堆缩着,面前空空的大碗和小孩冷白的脸,能看出他还没要到一份早饭。
闻声小孩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是程风,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如灵猴一般灵巧地从地上爬起来,同时还顺手拿起了豁牙大碗,这碗自从丢了一次,他就没让他再丢第二次,人在碗在,人亡碗碎,世子说的对,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和命一样重要,不能丢。
小孩刚才呆滞的眼神一扫而光,一双清亮的眼睛有闪烁了起来,他带着些许兴奋地问程风:“世子,那两个摊主怎么还不来出摊?”
每天这个时候陈庆生和荷叶早就来了,这孩子从昨天就在这里等着,两位摊主没来,与两位摊主有关系的世子也没来,他又找不到了解内情的人打听,他只好守着一车破烂寸步不离,他怕走了错过前来打赏的他的人,比如世子大人。不过没走是对的,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是把世子等来了。
“他们两个近期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他们不来这手推车怎么办,不要了吗?”
小孩的样子有几分失落,程风以为摆摊的陈庆生与、荷叶与这个大眼关系熟络,所以昨日大眼才会跑前跑后的报官看摊。
肋骨断了两根,谁还顾的上一个手推车!
程风问小孩,“你在这里做什么?要饭吗?”
大眼点点头,“我一边要饭一边等两位摊主。昨天是我报的官,这次没误事,衙门的人来了就把那两个恶霸给抓走了。”小孩仰着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程风看。
程风恍然大悟,只需看一眼小孩的眼神,程风就懂了,这小孩是在向他邀功啊,程风问:“都说无利不起早,一街的人都在看热闹,怎么就你去报官了?”
小孩还不懂如何演示自己的表情,他一脸期盼的看向程风,嘴里说着讨赏的话,“上次我跑腿,世子赏了我二两银子。”
程风这下就更懂了,“你不会整日蹲在这里等着为我跑腿吧?”
这孩子打着自己的名义报官,不是为了银子是什么?
不等小孩说话,程风就已经大方地取出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几两碎银放到了大眼的碗里。
见到银子的小孩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目光灼灼,脸色红润,他把腰一弓到底,一连给程风打了四个躬,嘴里还反反复复的念叨一些感谢的话。
程风早就知道这个小孩心眼多,事实证明这小孩的心眼确实多,不怕人聪明,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这聪明到底是好事坏事还不好说。
看着自己救活的小孩,程风难免想点拨他两句,“你要一直要饭下去?”
此时大眼的眼神是坚定的,他在要饭这条路上看到了出路,特别是兜里有了世子给他的几两银子,他更加确信自己要饭是正确无误的选择。他朝着程风使劲地点头:“自从要饭,我就没怎么饿到,我决定要一辈子的饭了。”
程风微微颔首,他不敢苟同也无法反对,毕节他为这小孩做不了什么,能否在泥潭中挣扎出来还是要看自己,命运这东西是要攥在自己的手里的,要饭也是凭本事吃饭,程风无可非议,“要饭确实是一条生路,但你年纪还好,切莫把大把的岁月蹉跎了。”
小孩似懂非懂的抓抓自己黏成一坨的头发,讪讪的问程风:“世子,您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我看要饭多种多样,你也别一根筋一直这样要冷饭,趁着年纪小不如学点技艺,在街上卖艺也比你端着碗走街串巷的好。”
小孩呆头呆脑地看着程风,好像不懂程风话里的意思,不过程风知道这孩子能听懂,这小孩的心眼多到离谱,总之,银子他赏了,话也说了,这孩子自己能造化成什么样还要看他自己。
绝非程风没有怜悯之心,像大眼一样可怜的小孩多了去了,多到他想管也管不过来,特别是那些沉沦在要饭里面的一群人,他们是不会改行的。
程风离开,他要去史家的茶馆喝茶听曲,韩家的兄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而尚汐又找借口去了城外,她怕过几日万夫人去程家带上她,是非之地,她能避而远之。
尚汐手掐一把图纸,开启第三期乡村建设。尚汐轻车熟路,施工调度,依次营建。
王位上的万敛行已经发话了,决不许饥民遍地,流民遍野。
今年是什么年头啊!今年可是个旱年头,在官府的扶持下,河道上高高竖起了一排水车,把河水泵到渠里,又通过渠,把水输送到四面八方的田地里面,这样算是保住了今年最后一茬庄稼,但是也追不回前两茬庄稼减产带来的损失。
看着庄稼的长势,那些走投无路打欠条租地的流民不用担心赔本了,先来的那些村民在尚汐的号召下,已经住进了砖房里,他们在大阆丢了家业,失了田产,在奉乞又慢慢的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