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朝堂权谋斗争和后宫勾心斗角之中的太皇太后，俨然已经快要成精了，她自然也发现了洛小苒周身气场的变化。
此刻，她眼中的洛小苒不是任何人，更不是借尸还魂的妖孽，而是能助她活下去的海外仙人。
怀着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放下了一生的骄傲，老老实实回答了洛小苒的问题。
“云妃和……墨申。”
顿了顿，她补充道：“也许……还有姜彬。”
细细想来，当年姜彬与云妃一同坠崖，回来的云妃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姜彬的变化也很大。
当时，她迁怒于保护云妃的姜彬，打算将其处死，姜彬却提出用“借尸还魂”的理由，使得云妃以妖孽的名义被处死，以此将功赎罪。
为何不是别的理由，偏偏是“借尸还魂”？
姜彬在殿前司当差的时候，明明性格孤僻，总是独来独往。
为何与云妃一起回来后，就开窍了，不仅助她除了云妃，还让林家帮他这个不受宠的庶子，成为最后的姜家家主。
这些年，他韬光养晦，背地里却在朝中多方经营，早已让姜家成为除了林家之外的最大世家……
自己为何早早没有想通这一点！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洛小苒的瞳孔因为太皇太后的话而剧烈收缩，顷刻间，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但眼下这场面，不容她想的过多。
很多事情，只能容后查证。
她低下头，凑近太皇太后，眼神冷的宛若九幽下的黄泉。
“谢谢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现在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
“我确实是借尸还魂之人……”
“小苒！”
陈稷一把抓住洛小苒的另一只手，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
手腕上被握紧的力度，让洛小苒知道陈稷此刻是多么担心她。
她给了陈稷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此刻离太皇太后这么近，她闻到了非常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观太皇太后的面相，那双明亮有神、充满威压的眼睛此刻变得黯淡无光，浑浊无比，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太皇太后，活不了了！
洛小苒又乜了客嬷嬷一眼，主子崩逝，忠心的奴才不得殉主啊？
所以，她说了出来，赤诚的、无所顾忌的、没有保留的。
陈稷的反应侧面证实了洛小苒所言的可信度，太皇太后眼中亮起一抹精光，对洛小苒没有怀疑，心中满是希冀。
“那你……”
“但我为何要将此法传授于你？”
洛小苒冷然一笑，素手轻抬，挣脱了太皇太后拽着她的手，顺便牵上了陈稷握着她手腕的手，十指相扣。
“哀家可以尊你为大梁的圣女，为你设庙供奉，给你无边的权势，这难道不比做一个燕王妃要好吗？”
洛小苒冷漠地觑了一眼太皇太后，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大权在握了一辈子的太皇太后，心中竟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这一刻，对于洛小苒是借尸还魂之人，她已是全然相信了。
“确实要好，但我为何要弃了一个为国为民的燕王，而选择一个心中只有权势，没有天下百姓的太皇太后？”
“哀家的权势远胜于燕王！”
太皇太后急着为自己找补，眼中闪过兵荒马乱，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道：
“你选择燕王，是否因为他是云妃之子？”
“对！一定是这样！你和云妃都是借尸还魂之人，说不定还是旧相识，如此，哀家自然争不过她！”
“不对！”
话说到一半，太皇太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朝客嬷嬷招了手，让其将自己扶起来，重新回到高处的凤座。
“呵！人哪有不怕死的！”
“看来哀家还是免不了俗，临了临了成了老糊涂，心境不稳，差点被你给骗了！”
“若你等借尸还魂之人，真有通天的本事，当年的云妃又怎会在火堆里束手无策？”
“若她真能附上另外一副身躯，又为何过了这么多年，不来找哀家报仇？”
“所以，即便哀家心中信你们是借尸还魂之人，但不信你们能任意行此秘术，也就更无从传授给哀家了。”
“噗嗤！”
洛小苒将太皇太后之前给陈稷的嘲笑，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不愧是太皇太后，也就糊涂那么一小会儿，马上又恢复清明了。”
太皇太后的周身又开始散发出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气场，她宛若看死人般地看向洛小苒。
“哀家对你足够宽宥，可这不是你戏弄哀家的理由！”
尸山血海闯过来，死也死过一回的洛小苒，怎么会被这种目光吓到。
“您何必如此生气？”她笑的灿烂。
“人这一生，出身不同，有的至高无上，有的卑贱如泥，上位者不仁，将下位者视作蝼蚁，殊不知别管身份高低，归途都是一死。”
“我让您在死前感受到被戏弄的滋味，不也是一番新奇体验？”
“好哇~~”太皇太后不怒反笑，对着洛小苒连连颔首，浑身都在抖。
“如此说来，哀家还需谢你不成！”
“不客气，尊老爱幼是美德~~”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