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刚正不阿
“如此高人，可惜已经不在了。”
“祝大人知晓，慧能因何而死吗？”
洛小苒决定继续就慧能的问题和祝靖行聊下去，继而慢慢展开所有。
祝靖行一愣，他不曾一直打探安若寺的消息，至今甚至不知慧能大师已经亡故。
“不是自然圆寂的吗？”
洛小苒摇头，眼中闪过那段痛苦的回忆，最后还是挑选出了慧能的些许片段。
“中秋祈福期间，庆仪长公主在燕王府制造了一场血案，慧能当时也在燕王府，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祝靖行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的神情，瞬间布满了他那张俊朗的面庞。
这怎么可能？
去年他奉旨巡视北境，并陪同庆仪长公主到安若寺祈福。
以他的观察，庆仪长公主对燕王殿下很是亲昵，加之皇上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及过燕王当年对他们姐弟俩的照拂。
所以，他猜测庆仪长公主和皇上与燕王殿下情谊匪浅，或许少时在皇宫境遇不良，有相互扶持的过往。
庆仪长公主又如何会在燕王府大开杀戒？
“其中原因，我暂且不便提及，但我不会骗你，正如进入这个雅间之后，你的每一句话也都没有骗我。”
活了两辈子，绝对的洞察人心她或许做不到，因为她不是神仙。
但祝靖行有没有对她讲实话，这点事情洛小苒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的弟弟也在那场血案里，失去了生命，所以我一定是会找陈令仪报仇的！”
洛小苒的语气突然冷的结了霜，她死死盯着祝靖行，似乎在试探些什么。
祝靖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立刻回道：
“庆仪长公主不仅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两人还有着从小一起历经磨难到如今共同尊贵掌权的情谊，皇上如何肯让你动庆仪长公主？”
“就算你是燕王妃，有燕王殿下撑腰，此事胜算也很小，你切不可意气用事。”
“所以，”洛小苒目光灼灼地看向祝靖行，“你心底并不认为，一位公主杀了一位平民之后不需要付出代价！”
洛小苒的眼神过于直接、清澈和炽热，祝靖行不由侧脸躲过了这道目光，心跳如同密集的鼓点。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凉，补充了一句：
“尽管这世道上，权贵欺压平民之事屡见不鲜。”
他的声音由激昂变的低沉。
“有些是我听闻的，有些是我亲眼见到的，有些我可以拨乱反正，有些我无力改变，但这些事都在我心底积压着，一日不曾忘却。”
“好！我竟不知你是如此刚正不阿之人，以前种种，若有得罪之处，我满饮此杯，向你赔罪！”
洛小苒猛地一拍桌子，拿起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也不怪她以前对祝靖行有些看法，主要是他那时要烧了自己，换做是旁人，也会觉得祝靖行有些极端吧？
现今发觉祝靖行既然是守正不移的性子，那她说服他帮忙一事，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既然祝大人认为我给死去的弟弟报仇，合理、合法、合情，那么，为先太子陈玄礼报仇一事，祝大人可愿相助？”
“洛姑娘此言何意？”
祝靖行糊涂了，先太子不是暴毙身亡的吗？何来报仇一说？
“当年先太子欲以盐税一事问罪林家，太皇太后为保住母家，欲将自己的亲长孙除掉。”
“有两个人察觉到太皇太后的心思，于是合谋，害死了先太子。”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崩逝，林家也不复存在，便不用再提。”
“余下那直接动手的二人，如今皆为泰山般的重要人物，你可敢为先太子报仇？”
洛小苒先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点出这二人具体是谁，而是给祝靖行略微讲了一下先太子之死的经过。
她查过，曾有权贵想将女儿强行嫁给祝靖行，祝靖行不愿意，便被污蔑下狱，最后是先太子力排众议将他救了出来。
“我得惠宗钦点探花，屡次擢拔重用，先太子更是对我青睐有加，若能为先太子报仇，我自没有二话。”
祝靖行回答的毫不迟疑，他竭力保持着冷静，可桌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攥拳了。
先太子对他极好，若事实真如洛小苒所言，他自不会袖手旁观！
看到祝靖行的反应，洛小苒露出了一抹微妙的笑。
“我知祝大人明着亲近林家，暗中为皇上做事，但最深层的身份是齐王门下！”
“如今，林家已灭，你已在朝堂逐渐恢复自己纯臣的身份，可又为何还在暗中与齐王交往？齐王的心思，你不会不知道！”
“就算齐王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你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回报，为何要助长其势力？长此以往，朝廷还能安稳？姜家不会成为第二个林家？”
祝靖行这次是真的惊着了，这么私密的事情，洛小苒是如何得知的？
当然是因为唐庭将消息透给陈稷后，陈稷派人查到的，确实是一桩隐秘事。
沉默了很久，祝靖行满目无奈道：
“洛姑娘也知晓齐王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如何抛却这份恩情？”
“你怎么知道当初那伙贼人不是齐王派去的，然后他再出现救你性命，以此挟恩图报？”
“毕竟你那时如此受惠宗看重，是惠宗所提拔的寒门代表，他使些手段来招揽你，又不费事。”
“当然，我说这些只是我的一些猜测，并无证据。”洛小苒眨眨眼，理不直、气也壮。
先太子救济祝靖行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虽说有探花郎的头衔，日后大概率会前途无量，但还不是被那位权贵轻而易举地送进牢狱？
若不是先太子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执意将祝靖行救出，他早就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
先太子和齐王皆对祝靖行有救命之恩，洛小苒不想过多猜测些什么，这两份救命之恩，他自己衡量便是。
但出于自己的立场，洛小苒还是接着道：
“但就算他真的实打实的救了你的命，你也不必就此把自己的理想信念、抱负志向都抛诸脑后，帮他做事，让他心中那不该生的心思，一直疯长。”
祝靖行不说话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知晓洛小苒的话全然正确，只是……
看到祝靖行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垮了不少，洛小苒趁热打铁，继续道：
“姜彬便是谋害先太子的其中一人，至于他当年为何要这样做，祝大人不会不明白吧？”
祝靖行呼吸一窒，姜彬参与其中，那必然是想太子之位空缺，然后推齐王上位。
“但那时的姜彬还斗不过林家，太子之位花落皇后养子陈玄睿，也就是当今的天启帝。”
“如今林家被拔除，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担当各个要职，朝堂风气焕然一新。”
“姜彬和齐王的心思六七年前便埋下了，你如今当真要站在他们身边，无形中助他们颠倒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