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决定
不管是对陈稷还是对洛小苒而言，陈星辰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先太子当年在宫中对陈稷庇佑良多，他的遗腹子，陈稷是一定要好好护住的。
洛小苒就更不必说，陈星辰是她亲口认下的弟弟，是她在这异世无关血缘的亲人。
“拿辰儿当人质，天启帝也算是很能测算人心了！”
洛小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带着丝丝寒意的笑，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直直望向站在一旁的陈稷。
“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会怎样？”
看着如临大敌的洛小苒，陈稷浅笑着摸摸她的头，毛茸茸的头发在略带薄茧的掌心留下异样的触感，陈稷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大不了我们偷偷回到北境，从此不来京都了。”
洛小苒能听出陈稷不是在说笑，若自己不同意，他是真的有考虑这样做。
可问题是，他们在天启帝眼皮子底下，招呼都不打就溜之大吉，在这个时代来说属于大逆之举。
到时候别说是他们，整个北境都会被视作陈稷裂土封王的属地，遭受整个大梁的虎视眈眈。
“这事，还有别的转圜余地吗？”洛小苒不死心地追问，眼中闪过浓烈的挣扎。
陈稷摇摇头，不知为何，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夜晚。
于京都外听闻天牢起火，强行闯宫的那晚，他在乾清宫和天启帝夜审了兰铮。
兰铮吐出了很多陈令仪的事情，天启帝听的青筋暴起，当场就要将其诛杀，被他拦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晕倒的小苒醒来后，会想再见兰铮一面问些问题的。
别的暂且不说，得知陈令仪一边欲在安若寺害死白贵妃腹中胎儿，一边派杀手血洗燕王府欲杀掉陈星辰，天启帝的双眼瞬间爆红。
让人将兰铮带下去后，天启帝花了好长时间平复心情，最后干脆当着他的面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皇叔，朕厌恶皇室的尔虞我诈，准确的说，朕厌恶权力。”
“权力能让人变的疯狂，能让与朕同舟共济的亲姐姐变的面目全非，甚至会下手杀死她亲弟弟唯一的孩子。”
“可偏偏登上皇位的，是朕这个出身最低的皇子！”
“皇叔，你知道吗？”
“朕羡慕皇长兄，不！应该说是嫉妒，朕嫉妒皇长兄有父皇的疼爱，有显赫的外家，有拥戴他的诸多朝臣！”
“可他又是那样的仁和宽宥，他的光也曾照在朕的身上。”
“所以朕不会害他的孩子，毕竟那孩子是他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
“朕知道，燕王府血案后，皇叔是永远不会原谅皇姐了，但朕不会、也不能让皇叔杀她。”
“皇叔，只要皇姐还活着，那孩子就会活着。”
“朕会将庆仪长公主贬去封地，让她永不回京，可好？”
那晚，他感受到了天启帝句句肺腑，但他并未给天启帝任何承诺。
回过神来的陈稷，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翻涌的思绪强压下去。
他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开口，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洛小苒。
他知晓辰儿对小苒的重要性，也知晓小苒杀陈令仪报仇的决心，因此他更不能瞒着小苒。
“那个时候，林家还巍峨不动地矗立在朝中，天启帝还是个势单力薄的小菜鸡，就敢出言威胁你？”
洛小苒气的现在就想咬一口天启帝，原来他要把辰儿接来京都的最深层次原因，是为了陈令仪。
但是在洛小苒心中，一个弟弟的命要保，另一个弟弟的仇也要报，两者她都不会让步！
不仅如此，洛小苒美眸微转，缓缓朝着陈稷投去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目光。
她怎会轻易给天启帝一个……可以问罪陈稷的机会呢？
陈稷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守护着北境，他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那些生来只会享用民脂民膏的贵族，所无法想象的。
若是因为自己的坚持，导致陈稷遭受天启帝的问责，甚至使他辛辛苦苦守护至今的北境陷入重重危机之中，那么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良久，洛小苒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把辰儿送来吧！”
既然在北境也要躲起来，以防陈令仪的刺杀，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待在京都。
她倒要看看，远在扬州的陈令仪，会明目张胆地刺杀天启帝亲自迎回的辰儿吗？
洛小苒并不后悔这个决定，正是因为清楚地知晓陈星辰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所以她才要让其主动进京。
她也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陈星辰下这个决定，因为她深刻地明白，若是将事情如实以告，陈星辰一定会来京都的。
“我不走了，我会在京都陪着辰儿。”洛小苒以通知的语气轻声道。
李叔死后，她就是辰儿最亲的人，她会帮他、护他，让他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陈稷闻言，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冷峻的面部线条顿时绷的更紧了。
他一把抓住洛小苒的肩膀，虽然是情绪失控的时刻，却仍旧不忘收敛力道，害怕弄疼了洛小苒。
“我说了，我们自己走了便是！”
“他若就此问罪，我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
“可你是太宗之子，北境战神，我怎么能陷你于不义？”
“陈稷，你心中明白我是对的。”
洛小苒的表情很平静，这就是她最深层次的性格底色，越是至关重要的节点，越是冷静的不像活人。
陈稷此刻呼吸一窒，他大可强行将小苒带走，但他又很清楚，若自己真的那样做了，小苒不会原谅他。
而他，也不会原谅违背了小苒意愿的自己。
想了又想，陈稷忽然觉得很委屈，他死死盯着洛小苒，浑如刷漆的剑眉几乎拧到一处，满目破碎。
“你就忍心把我撇在北境三年？”
洛小苒：“……”
“又不是见不到了……”
看到陈稷越来越有压迫感的眼神，洛小苒默默闭上了嘴，改口道：
“你每年都会来京都述职，到时候不就能见到了吗？”
“那三年后我们如期成了亲，你是继续留在京都陪辰儿，还是跟我回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