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小可怜
尹若云的衣服首饰一看就是新做的新打的，新颖别致又不落俗套，和她上次参加杏园宴时一身苍俗的装扮比起来，完全是判若两人。
可见这段时间尹氏在她身上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人要衣装。
现在的尹若云通体都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还有高贵。
她故作惊讶道：“念姐姐，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脸色也有些苍白，是没涂胭脂么？妹妹这儿有上好的胭脂，是姑姑送给云儿的，烟柳，还不快拿出来给念姐姐。”
啧！
一开口就彻底露出那股小家子的寒鄙之气。
沈念儿笑了，拂拂衣袖，淡然道：“谢谢云妹妹的好意，我不喜涂胭脂，既是你姑姑送你的，云妹妹就好生收着，可别让旁人糟蹋了这样的好东西。”
尹若云听得这话里的酸意，越发欢喜。
她低眉顺眼，做小伏低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在沈念儿面前抬起头来扬眉吐气，心中快意难言，笑意止不住的从嘴角透出来。
什么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眼前的沈念儿就是了！
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看沈念儿的眼色，受她的闲气了！
不但如此，她反而可以拿姑姑的宠爱来耀武扬威，狠狠地羞辰沈念儿，看到沈念儿越生气，越狼狈，越吃醋，她就会越开心。
可惜的是，除了这点淡淡的“醋”意，她再没在沈念儿脸上看到她想看到的别的表情。
沈念儿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尹若云眼珠一转，忽地靠近，压低声音道：“念姐姐，你可知这次顾府还请了什么人么？”
“我不知道。”沈念儿摇头，斜睨她，“怎么，云妹妹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听说还请了辰王殿下。”尹若云一副为她担忧的神情，“念姐姐，要是你见到辰王殿下，可千万别再像以前那样出言不逊，有些话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出口，要是辰王殿下给你脸色看，姐姐您就故作不知，总之千万别得罪了他。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沈念儿笑笑：“今时怎样，往日又怎样？”
“念姐姐是聪明人，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云儿就不多口啦。”
“呵，妹妹说得已经够多了。”
沈念儿懒得理她，靠在车壁上合上了眼睛。
尹若云笑而不语。
烟柳却嘀咕了一句：“哼，不识好歹！”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沈念儿听到。
可沈念儿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装睡，没半点反应。
马车停在顾府门口，沈念儿扶着绿芜的手下了马车。
“小姐，您没事吧？”绿芜担了一路的心事，生怕小姐被那两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主仆二人欺负了。
“无事。”
沈念儿笑着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顾府。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顾宅。
顾家这所宅子约有百年左右，代代相传，有一个极大的花园，园中景致错落有致，每年春季繁花盛锦，美不胜收，京城中很多人都慕其名想要一观内貌。
可顾侍郎却为人古板，不喜宴客，这次却大摆宴席，邀请了京中贵胄的家眷前来游园赏花，但凡接到请柬的官宦之家几乎没有不来的。
很多人都猜测顾侍郎此举的用意。
众所周知，顾侍郎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长女嫡出，年十七，温柔知礼，二女虽是庶出，也没听说有什么才名显露，但这两年一直跟在长姐身边，也在众官眷面前混了个脸熟。
怕是要给自家女儿挑选夫婿吧？
只若是挑选夫婿，为何还请了这么多没出阁的闺中少女？
有人便想到，顾侍郎家中除了两个待嫁的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年二十还没娶亲的儿子。只是见过顾侍郎之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更有传闻说，这位顾侍郎的儿子，是个傻子。
难不成顾侍郎想要给自己家的傻儿子挑媳妇儿？
顾府的这所园林占地极广，比镇宁侯府的花园还要大出数倍，若是没人引路，很容易就会迷失在其中。
沈念儿随着顾府的小厮来到玉芙轩，远远就看到里面坐满了人，莺莺燕燕，笑语喧哗。
一眼扫过，就发现其中有很多熟面孔。
吴尚书家的千金吴婵娟，傅阁老的嫡长女傅如乔，还有程侍郎家的程灵珊。
全都是曾经和沈念儿结过梁子的。
而和她交好的秦芷君却不在其中，不知是顾府是有意漏了她未请，还是她有事未到。
沈念儿勾下唇角。
呵！
还真是群雌荟萃。
看到沈念儿的时候，少女们的表情都变了。
嫌恶，厌弃，鄙夷，不屑……
有的人直接向顾曼茹发问：“顾家姐姐，怎么会请她来？”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身上飘来的。”
“她配么？快赶她走。”
少女们的嘴巴毒起来，赛过淬了毒的刀子，刀刀割肉。
没有人受得了这样的嘴巴。
光是唾沫星子就足以淹死人。
沈念儿发现尹若云说了一句大实话：今时不同往日，果然如此。
现在没了辰王未婚妻的身份，少女们再不像以前那样含沙射影，而是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羞辱她了。
尹若云先她一步而到，此时正坐在顾家二小姐顾思瑾的身边，面前摆着丰盛的瓜果茶点，笑吟吟的和顾思瑾说话。
看到亭外止步的沈念儿，听着少女们一句句的毒舌，她眸光微闪。
这情景，好熟悉。
不过一个月之前，她初来京城，满心卑微的随着沈念儿前去秦府，还是个不受人重视的小透明，小可怜，遭人冷语白眼，被众贵族少女们孤立。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现今的小可怜儿，再不是她尹若云，而是那个从小她就羡慕不止的天之娇女，沈念儿！
没了辰王未婚妻的身份，瞬间就被少女们贬低成了路边的臭泥巴，看她以后还敢在自己面前摆臭脸？
呵呵！
尹若云一点也没有想为沈念儿解围的意思，她来赴宴，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么。
如愿以偿。
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讽刺漫骂，逼红了绿芜的眼眶，她强忍着泪，低声劝道：
“小姐，咱们还是回府去吧……”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成为别人的笑柄和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