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弥漫着咖啡与清洁剂的混合气味，几十个白发克隆萧离如同设定精密的钟表零件，在各自的轨道上无声运转。而钟表的核心，正是雾月。
她眼神迷离，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萧离们”的身上。
“嗯...”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眼眸中流淌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近乎孩童般的喜爱。
“今天又是幸福的一天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是似乎从来不会下达命令，口中的话语，更像是一种随意的...放松到极致的呢喃。
“离儿三号。”
她指尖随意地朝水吧台方向一点，一个正在擦拭咖啡杯的白发少女立刻停下动作，空洞的红色眸子转向她，身体保持着绝对的静止，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今天的咖啡，水温再低两度。”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在洛可可看来是多么的荒谬，和不可思议。
水吧台前的白发少女，也就是“萧离三号”，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重新调整了水壶的温度。而与此同时，黑发少女的目光也已经熟练转向了角落的灶台。
“离儿七号。”
她轻轻唤到，而那个搅拌着浓汤的少女也瞬间定格，
“盐，再少放0.5克吧，我的小七最乖了，总想让我多吃点，不过今天我好像有些上火，想吃清淡一些的呢。”
她的话语带着宠溺的责备，仿佛对方真的有自己的小心思。
名为七号的萧离放下盐勺，确实减少了汤羹中咸盐的含量。
雾月满意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看到这一幕，洛可可不免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这些萧离似乎真的在关心雾月，在为了她好。
但是下一刻，这种恍惚和略微的感动，便尽数化作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因为洛可可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些克隆体萧离，和她自己的克隆体洛可可不同，她们没有灵魂，不具备自我意识。
换句话说，她们所做所想的一切，都是雾月通过那些细线在操控。
而且洛可可也看出来了，那些细线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混杂了异常力量的“灵魂丝线”，它们连接着雾月的身体和灵魂，使得雾月能够一心多用，同时操控着那些萧离一起行动。
萧离们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做家务还是“关心雾月的”举动，全都是雾月自己设计的！
她潜意识想着，如果萧离能够照顾自己，那该多好...于是，脑电波将这些“指令”发送给了萧离们，让她们做出了关心和照顾雾月的举动。
但最麻烦的地方在于...
明明雾月才是操控这一切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精神已经处于一个相当危险和混乱的状态，觉得萧离真的复活了，真的在照顾自己。
“精神分裂...”
云祈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下子便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我想，大概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这孩子的精神分裂了，一部分成为了现在的‘雾月’，而另一部分，则变成了‘萧离’，但只存在于潜意识之中，所以雾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问题。”
“...”
洛可可轻咬嘴唇，刚打算上前一步，但云祈却伸手拦下了她。
“不能直接去！”
云祈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苦涩。
“这丫头现在的状态有点类似于‘梦游’，如果你突然打断了她，那么，她的精神说不定会直接崩溃掉。”
“精神这东西玄之又玄，和灵魂一样捉摸不透，可可，小暗，咱们目前还没有修补灵魂缺陷的手段，不能贸然动手啊...”
听到这话，洛可可和暗可可都有些沉默。
“那该如何是好。”
良久，女孩才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她的元素能力一直都很“万能”，但却并非真正的万能。
有些麻烦，确实不是她一锤子下去就能解决的。
至少在精神意识方面，她还没怎么研究过。
...
而就在这时，雾月怀中的萧离，似乎因为她的动作轻微动了一下。
“...！”
见此，雾月立刻低头，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啊，小零醒了呀？”
雾月收紧手臂，将怀中名为“零”的萧离更紧地嵌在自己怀里，下巴亲昵地蹭着对方冰凉柔顺的白发。
“睡得好吗？月儿抱着舒服吗？”
她一边问，一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梳理着零的长发，指腹也偶尔拂过对方后颈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型接口，透明的数据线在她指下微微颤动。
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依偎着她，像一件完美的、没有灵魂的瓷器。
但雾月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低下头，在零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的小零最贴心了，永远都这么安静地陪着姐姐。”
她像抱着最珍爱的玩偶，用脸颊摩挲着零的发顶。
指挥的欲望和“宠爱”的冲动在她身上交织，突然间，她抬起头，对着离办公椅最近、正在擦拭桌面的白发少女招了招手。
“小九，过来。”
九号萧离立刻放下抹布，步伐精准无声地走到她面前，垂手而立。
黑发少女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轻轻抚上九号的头。她揉乱了对方一丝不苟的白发。九号依旧面无表情，但身体顺从地微微前倾，方便主人的抚摸。
“乖孩子。”
雾月的声音甜得像蜜糖，轻声道：“把人造太阳的温度再提高两度吧，稍微有点冷。”
下达指令的同时，她另一只手还不忘温柔地拍着“零”的后背，仿佛在哄睡。
九号萧离点头，立刻去执行了。
“啊，对了。”
突然间，雾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空气说道，但所有萧离的动作都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仿佛接收到了无形的信号。
“下午茶时间，所有人...暂停十分钟。”
瞬间，整个房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打扫的、整理的、烹饪的白发少女都僵在原地，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