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可可“啪”地合上这本厚重的日记，指节因为长时间捏着纸页泛白。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第一个念头直白又实在。
这日记也太长了，从战壕日常写到人体武器，再扯到世界被怪物占领，十多篇下来，她的手腕都快被书的重量压出印子。
但吐槽归吐槽，洛可可还是飞快在脑海里梳理信息。
亚尔伯特、莉莉娅、人体武器、次元裂缝、柏林...
线索像散落的拼图，渐渐拼出这个“游戏世界”的轮廓。
她有点好奇那对生死相依的搭档最终有没有抵达柏林，也想不通这本沾着血的日记怎么会被塞进战壕的弹药箱里。
不过这些终究都不重要，对她来说，这个所谓的世界只是代码编织的游戏副本，她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通关。
真正让她皱眉的是日记里的提示，普通武器对鬼怪无效，唯有注入人类灵魂的“人武器”才能造成伤害。
洛可可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装备，除了从起始点捡到的一把生锈工兵铲和几把枪之外，就只有几包急救绷带，别说人武器了，连把好的步枪都没有。
她蹲在战壕里环顾四周，断壁残垣间只有散落的弹壳和腐烂的军靴，风一吹，空罐头滚过地面发出“哐当”的声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搞什么啊，游戏道具藏这么深？”
洛可可嘀咕着，刚要起身去更远处的碉堡碰碰运气...
可就在这时，战壕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
“轰隆隆...”
不是炮弹爆炸的巨响，是重物碾压地面的震动，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
洛可可心里一紧，立刻猫着腰跑到战壕边缘，扒着断墙往外探头。
而这一眼，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远处的荒原上，一辆巨大的坦克正朝着战壕的方向移动。
但那根本不是正常的军用坦克，而是一辆由无数具人体拼接而成的怪物！
履带是用密密麻麻的脊椎骨串联起来的，每一节椎骨都还连着灰白色的神经纤维，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摩擦声，地面被压出深深的凹槽。
车身是由数百块肩胛骨和肋骨拼接成的弧形装甲，肋骨的缝隙里还嵌着未完全腐烂的皮肤，有的地方挂着破碎的军装，有的地方渗着暗红色的黏液。
炮口更令人作呕，是用一根粗壮的股骨当炮管，炮口处嵌着一颗完整的人类颅骨，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战壕的方向，像是在瞄准。
更离奇的是，洛可可隐约能听到从坦克内部传来的...无数细碎的呻吟声，像是有上百个人被困在里面，在骨骼与血肉的缝隙里痛苦挣扎。
坦克碾过路边的枯树，骨骼履带直接将树干绞碎，颅骨炮口突然“呕”出一团黑色的血肉，落在地上瞬间化为几只小型的影子怪，朝着战壕的方向爬来。
洛可可猛地缩回脑袋，她终于明白亚尔伯特日记里的“尸体坦克”是什么概念了，这根本不是武器，是移动的恶魔。
而现在，这恶魔正朝着她所在的战壕，一步步逼近。她攥紧手里的生锈匕首，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别无选择，必须在这怪物抵达前，找到能对抗它的“人武器”。
哪怕那武器诞生于再肮脏的罪恶。
洛可可将亚尔伯特的日记胡乱塞进战术背包，弓着腰在战壕里快速移动，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有武器的角落。
翻倒的弹药箱里只有黏着锈迹的空弹壳，断墙后废弃的军靴里灌满了泥浆，甚至连阵亡士兵残留的装备都扒拉了一遍，最终只摸到一把卷刃的刺刀和半瓶漏液的煤油...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有巨锤在敲击大地，每一次震动都让战壕壁上的泥土簌簌掉落。
不远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咯吱声，那台由人体拼接的坦克正在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恶臭，像是腐肉在盛夏腐烂的酸气，混着消毒水的冷味，熏得洛可可鼻腔发疼。
“咳...咳咳...”
角落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洛可可回头，却看见之前被她拖进战壕的昏迷士兵正捂着腹部坐起来。
士兵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刚睁开眼，鼻翼就下意识地翕动了两下，在嗅到了那股味道之后，原本浑浊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嘴唇哆嗦着，连滚带爬地想往战壕深处缩。
他显然对这股气味无比熟悉，那是怪物来临的信号。
洛可可立刻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背包里的日记抽出来，指着其中一页画着“紫色军刀”的插图，又用力比划着“刀”、“枪”的手势。
“人武器！在哪？就是这个，能杀怪物的！”
语言依旧不通，不过士兵盯着日记上的字迹和插图，眼神里先是困惑，随即被恐惧覆盖，大概是理解了洛可可的意思。
他甩开洛可可的手，连连摇头，嘴里涌出一串急促的德语，双手胡乱指向战壕外的荒原，脸上写满“我不知道”的慌乱。
洛可可勉强从他重复的“keine Ahnung”（不知道）和“geflohen”（逃出来）里捕捉到关键信息，他大概只是个侥幸从怪物爪下逃出来的幸存者，对人武器的下落一无所知。
失望像冷水浇透了洛可可的后背。
她叹了口气，不再浪费时间，拽起士兵的胳膊就往战壕中段的铁皮箱堆跑。
“躲起来！”
她用手势示意，士兵立刻心领神会，拖着渗血的腹部，手脚并用地钻进一个半埋在土里的废弃弹药箱，洛可可则藏身于旁边一个更大的铁皮箱后，透过箱壁的裂缝紧盯着战壕入口。
不过半分钟，一阵诡异的“沙沙”声顺着风飘了进来。
不是风吹过茅草的轻响，是某种湿滑物体在地面蠕动的摩擦声，像无数条蚯蚓同时爬过枯叶。
洛可可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透过裂缝往外望去，视线所及之处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