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亮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很快就在内心给出解释，一定是赵王军队将死去的明君尸体给收走了。
朱瞻基这边跟着朱瞻墉来到了一处坍塌的庵庙处。
庵庙的大门废弃。
在门口，朱瞻墉的瞳孔一缩。
胡瑕脸色难看道：“是她……”
当日迎接他们进去的姑娘，如今满身伤痕地倚靠在废墟旁，大雪将尸体埋没，仅露出脑袋。
朱瞻基看着姑娘睁着的双眼，到死还透着茫然和悲戚。
他的心也不由跟着一颤。
这些人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现在全都惨死！
朱瞻墉上前，用手轻轻替女子合上了双目：“先睡一会儿，等我解决了这件事，就让你们入土！”
他再起身后，一时间心中愈发紧张。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庵内唐赛儿的尸体。
那个憧憬着有一日白莲教能和大明好好相处的女子，只怕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天！
庵庙内处处残垣断壁，无生老母的雕像更是被砸的粉碎。
只是他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其他尸首。
朱瞻墉眼神一凝，是还没有死，还是说尸体在别的地方？
朱瞻基忍不住开口道：“哪怕他们真的信错了教，为何一个不留，连劝化的机会都不给！”
“赵王一开始就做好了斩尽杀绝的准备！”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一旦相关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心寒的就不只是青州的百姓了！”
朱瞻墉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朱高煦和朱高燧相比，竟还显得磊落几分。
他回到了村口时，郭亮等人也纷纷折回。
朱瞻墉问道：“一个活口都没有？”
郭亮如实回答道：“没有！”
朱瞻墉眼睛微眯，幽幽开口道：“你们检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郭亮先是一愣，接着摇头：“回三皇孙，什么都没有发现。”
朱瞻墉拳头一攥：“没错，什么都没发现！”
“现场没有一具明军的尸体，村民的们手里没有一个人握着武器！”
“郭将军，你也算是久经沙场，这叫打仗吗？”
郭亮眼神一暗，他其实早有预感，只是一直在否认心中的念头。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朱瞻墉翻身上马：“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从这边北去，应该还能看见不少尸体。”
“沿途注意周边，要是有活人，务必留下。”
他说罢驱马朝前赶去。
朱瞻基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弟弟此刻心中正窝着一团火！
张大峰兄弟二人连声叹气，无言跟上！
大雪依旧飘飞，呜咽的寒风似哀魂在齐声悲鸣。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靠近卸石棚寨的第一座县城。
沿途的村寨全都是死寂一片。
哪怕到了县城，这股死寂依旧没有消失。
城门口的赵王驻军士兵警惕道：“来者何人！”
朱瞻墉下马朝前走去：“我乃三皇孙朱瞻墉！此次前来，携皇上圣旨带给赵王！”
朱瞻基跟上前去。
士兵们瞧见连太孙也跟着来了，对视一眼后说道：“回三皇孙，赵王不在这里。”
朱瞻墉点头道：“我知道，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士兵连忙回答道：“还在北上，正在清剿白莲教残党，目前应该到青州中部的兆台县！”
朱瞻墉没有废话，直接上马。
驻军士兵连忙说道：“二位皇孙，我们去通报便是，二位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吧！”
朱瞻墉冷眸一扫：“你们想阻拦圣旨吗？”
士兵顿时被呛住，本以为可以表现一下，没想到差点给扣顶大帽子。
他吓得连忙低头：“不敢！”
进城前，朱瞻墉开口问道：“你们杀了那么多白莲教，有人反抗吗？”
士兵先是一愣，随后陷入沉默。
朱瞻墉没有追问，驱马入城！
县内不比那些村寨好得到哪里去。
只要是家里有白莲教相关的东西，一律当白莲教教众处理。
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目睹这些，一个劲驱马！
兆台县。
县衙内，知县战战兢兢守在一旁。
坐在上首的朱高燧喝着温酒，吃着刚端过来的炖肉。
“速度太慢了！”他不满道，“兆台县的白莲余孽还没有清除干净吗？”
知县吓得一个激灵：“下，下官这就去催促！”
“不过应该快了！”
朱高燧轻哼一声：“我需要的不是这些托辞，你们在这件事上不积极，到时候皇上怎么看？”
“还是说，知县你和白莲教也有联系？”
知县吓得当场跪倒：“赵王，下官冤枉啊！”
“下官最痛恨那些白莲教众了，成天都在伪装宣传，还装作好人模样，大冬天还在施粥……”
朱高燧不耐道：“够了！我没有问你这些，赶紧去给我把事情办好！”
知县顿时感激涕零，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朱高燧挠了挠头，他再看杯中的酒，已经没了兴致。
自从带兵过来清剿以来，他不止一次问自己，这真的是白莲教吗？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
死到临头了，甚至都不反抗一下。
当然，这也不是常态，一些信奉不深或者有所了解的或许会求饶反抗，可依旧无法和大军抗衡。
只是清剿行动推到兆台县，进度明显慢了很多。
反抗势力逐渐增多，其中很多甚至和白莲教毫无关系！
他隐隐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可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得在朝廷那边问起来之前，将满意的答卷交过去！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坐拥功劳，荣耀回归！
可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赵，赵王！”
“县外一处路卡通报，有一队骑兵赶来！”
朱高燧眉头一皱：“骑兵？哪支队伍？”
士兵颤声道：“带头是成安侯郭亮郭将军，随行有三皇孙和太孙！”
“说是带着皇上的圣旨过来的！”
朱高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三皇孙？”
“他怎么可能来青州，现在他应该被关在诏狱才对！”
“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士兵惊慌道：“是不是三皇孙小的不清楚，不过太孙的确来了！”
朱高燧的眼神闪烁，心头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很快做出决定：“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