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宫的残垣断壁在虚空乱流中沉浮。
刘醒非指尖凝着一缕暗紫色蛛丝,八大蛛母正在被他回收,蛛母们仍然在抱怨,卖了力也不给升级一下待遇。
刘醒非无奈说道:“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阳弋壶是神国演化,你们久居于此,未来有成神之路。给你们好处都不明白,不是我管束你们,就你们的臭脾气,早晚得死光了。”
八大蛛母这才收束了怨念,老老实实的归入阳弋壶中。
刘醒非抬眼望向前方那座悬浮在混沌气浪中的宫殿,殿宇通体由暗金色的不知名金属铸就,每一根廊柱上都缠绕着扭曲的龙形纹路,纹路缝隙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光,仿佛凝固的血。
这是——
“第三宫,泰鄂王座的地盘。”
刘醒非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将周围队员们的心神稳稳定住。
他身后,贝恩斯握紧了手中的合金战刀,刀身因紧绷而微微颤抖;张雪宁拢了拢垂在肩侧的长发,指尖悄悄划过腰间的符咒袋;卡曼、陈青青、夏元仪等人也各自握紧了武器,眼神中既有警惕,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自踏入这座秘境以来,他们已经历了数场恶战,能走到第三宫的,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之辈,可面对眼前这座散发着磅礴威压的宫殿,所有人都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一行人踏着虚空凝成的阶梯,缓缓步入宫殿正门。
殿内空旷得惊人,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黑石,倒映出每个人的身影,却又在身影边缘扭曲出诡异的弧度。
大殿尽头,一座足足有十丈高的王座矗立在平台之上,王座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上面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石,晶石闪烁着妖异的光,将王座上那道身影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威严。
那道身影端坐于王座之上,一张威严的中年男子模样。
有着一大把的大胡子。
让他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他身披一件绣着玄黑龙纹的长袍,袍角垂落在王座边缘,与地面的黑石融为一体。
当刘醒非等人踏入大殿的瞬间,那道身影缓缓抬了抬右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道无形的压力却骤然笼罩了整座大殿。
“跪下。”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带着天地之力,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话音落下的瞬间,贝恩斯只觉得膝盖像是被灌了千钧铅,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刀脱手而出,在光滑的黑石地面上滑出老远,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想要挣扎着站起,可脖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咬着牙,满脸通红。
张雪宁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刚想催动符咒抵抗,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弯曲,重重跪倒在地,工具袋从腰间滑落,里面的工具撒了一地,却连一丝灵光都无法激发。
卡曼、陈青青、夏元仪等人也相继跪倒,整座大殿内,此起彼伏的下跪声连成一片,除了刘醒非、孙春绮和岳娇龙三人,其余人全都被那股无形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连抬头看向王座的勇气都没有。
孙春绮站在刘醒非身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威压如同潮水般袭来,每一次冲击都让她的灵力运转滞涩几分,但她紧咬着牙关,体内的灵脉高速运转,硬生生抗住了那股让人心悸的压力。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刘醒非,只见他面色平静,仿佛那股足以压垮众人的威压根本不存在一般。
而另一边,岳娇龙眼中却燃起了熊熊战意。
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起她的好胜心。
尸妖之身本就不畏惧这类精神层面的威压,她甚至还微微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高台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位王座,好大的架子。凭什么让我们跪?”
高台上的中年人缓缓眯起眼睛,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刘醒非身上,语气依旧冰冷:“本座泰鄂,执掌此殿。凡踏入此地者,皆需行跪拜之礼,这是规矩。”
“规矩?”
刘醒非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宫殿,压过了周遭的颤抖声。
“你的规矩,管不到我头上。”
泰鄂王座的眉头微微皱起,颌下的大胡子似乎都抖了抖。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修为深不可测,甚至比与自己同级的王座还要棘手。而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握着的短剑竟带着一股让他心悸的气息,至于那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女子,更是完全不受他威压的影响,这三人,显然不是他能轻易拿捏的。
但泰鄂王座执掌此地多年,从未有人敢如此公然违逆他的命令。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玄色锦袍无风自动,一股比之前更加强悍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殿柱上的鎏金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龙吟。
“看来,你们是想打破规矩了。”
泰鄂王座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杀意。
“那就别怪本座,让你们像从前那些人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刘醒非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孙春绮和岳娇龙退后一步。
“鱼腹王座已化剑归心,你若想步他后尘,我不介意成全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刘醒非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那金光看似柔和,却在泰鄂王座的威压下,硬生生开辟出一片真空地带。
孙春绮握紧了鱼腹仁心剑,短剑的嗡鸣愈发清晰,仿佛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岳娇龙则活动了一下手腕,尸妖的利爪在指尖隐隐浮现,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分量”的对手了。
此刻见王座上的人如此嚣张,竟然一句话就让同伴们全都跪倒在地,她哪里还按捺得住,当下便握紧了拳头,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如箭般朝着王座冲去。
“放肆!”
王座上的身影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反抗,声音中多了一丝冷意。
可岳娇龙根本不管不顾,脚步不停,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冲到王座下方的平台前。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身体一沉,像是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又猛地将她向上拉扯,一沉一拉之间,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揉碎了一般,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甚至没看清对方做了什么,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重重摔在黑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溅在光滑的地面上,化作一朵刺目的血花。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带来钻心的疼痛。
“嗯?”
王座上的泰鄂王座发出一声诧异的轻哼,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落在岳娇龙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将岳娇龙的底细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尸妖,难怪不怕死。”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你的恢复力倒是不错,刚才那一击,换了普通人,内脏早就碎成渣了,是你的体质救了你。但你若是再敢往前踏一步,下次,就真的要死了。”
刘醒非眉头微挑,目光紧紧盯着王座上的泰鄂王座,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灵力的异常波动。
“是重力。”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的孙春绮瞬间回过神来。
“他刚才在你冲过去的时候,不断施加和减去重力,形成了高频震荡。这种震荡肉眼无法看见,却能直接作用于体内的脏器,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震伤了你的内脏。”
岳娇龙趴在地上,听着刘醒非的话,眼中满是震惊。
她刚才只觉得身体一沉一轻,还以为是对方用了什么诡异的幻术,没想到竟然是重力在作祟。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攻击,简直防不胜防。
刘醒非蹲下身,伸出手,一缕柔和的灵力注入岳娇龙体内,帮她稳住翻腾的气血。
“这手段太狠了,”他语气凝重:“重力的高频震荡,作用在血肉之躯上,就像是用无形的锤子反复敲打内脏。换了普通人,刚才那一下,就已经是必死无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孙春绮看着王座上的泰鄂王座,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他的力量,已经能如此随心所欲地操控重力了吗?”
泰鄂王座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一丝轻蔑:“有点眼力见。在这座宫殿里,我就是规则。你们能走到这里,也算有些本事,但想要挑战我,还不够格。”
他的目光扫过跪倒在地的贝恩斯等人,最后落在刘醒非身上,“你倒是有趣,能抗住我的威压,身边还有个尸妖,那个小姑娘也有点门道。怎么,想替他们出头?”
刘醒非缓缓站起身,周身的灵压骤然释放,与泰鄂王座的威压分庭抗礼。
他身上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一缕缕幽光在他周身缠绕,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
“泰鄂王座是吧,”刘醒非直视着王座上的身影,声音沉稳:“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臣服,而是为了闯过这第三宫。你的威压,吓不倒我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刘醒非猛地抬手,身上散发出了越来越亮的光,这些光形成了一种力场,保护了刘醒非的身体。
他朝着泰鄂王座笼罩而去。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已然不可避免。
青铜仙殿第三殿。
这里的主题颜色就一个字——黑。
巍峨的泰鄂王座宫殿,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孙春绮立于庭院中央,眉头紧蹙,目光死死锁定着王府深处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息——那是泰鄂王的力量,如同蛰伏的巨兽,虽未显露獠牙,却已让周遭的天地灵气都变得紊乱。
“不能再等了,得探探他的底。”
孙春绮低声自语,身旁的刘醒非、贝恩斯、张雪宁与卡曼皆屏气凝神,目光落在她抬起的右手上。
只见她指尖凝起一道莹白的光晕,光晕渐盛,一柄通体雪白、剑刃泛着淡淡寒气的长剑凭空浮现,正是她耗费心血重新炼制的本命法宝——白素剑。
白素剑刚一现世,便发出清脆的剑鸣,似有灵性般想要挣脱束缚,朝着王府深处飞去。
孙春绮眼神一凛,指尖法诀微动,轻声喝斥:“去!”
长剑应声而起,化作一道白虹直冲天际,可就在它即将突破上空那层无形的屏障时,异变陡生。
原本笔直的剑势突然一滞,像是撞上了看不见的墙壁,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它在空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
——时而向左偏斜,时而猛地向下坠去,又硬生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拽起,飞行的轨迹坑坑洼洼,毫无章法可言。
众人看得心头一紧。
张雪宁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低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卡曼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她曾见过孙春绮用白素剑斩杀过敌人,彼时长剑凌厉如电,何曾这般狼狈?
白素剑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剑身上的白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仔细看去,它在空中瑟缩着,竟真的像一只被狂风暴雨吓坏、受尽委屈的小鸟,连保持飞行姿态都异常艰难。
孙春绮脸色渐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素剑正在被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侵蚀,那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扭曲法器的灵力运转,让她与白素剑之间的联系都变得断断续续。
“回来!”
孙春绮咬了咬牙,猛地收回法诀。
白素剑如蒙大赦,化作一道白光跌回她的手中,剑身在她掌心依旧微微颤抖,剑身上的灵光黯淡了不少,显然受了不小的损伤。
孙春绮轻轻抚摸着剑身,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刘醒非,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凝重:“这种力量太诡异了,能直接干扰法器的灵力脉络,我暂时没法子对付。”
刘醒非闻言,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王府深处,沉吟片刻后说道:“没法子,只好再出一张底牌。”
“底牌?”
贝恩斯在一旁嗤笑一声,他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我说,你这‘底牌’都快赶上大街上的石子了,掏了一次又一次,真能管用?别到时候连自己都搭进去。”
他向来瞧不惯刘醒非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明明拥有足够的能力,但却什么也不肯给予自己。
刘醒非对他第二世身留下的贝恩斯这一脉后裔一直是不管不顾。
什么好处也没有给过。
反而,对于迪邦家族,不仅暗中给予照拂。
还给他们留下了腾蛇剑。
这让贝恩斯一直耿耿于怀十分不甘。
刘醒非并未理会贝恩斯的嘲讽,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将目光重新收回。
张雪宁和卡曼则面面相觑,两人眼中都带着疑虑——她们跟着刘醒非和孙春绮行事已有时日,深知泰鄂王实力深不可测,连孙春绮的白素剑都折戟沉沙,刘醒非所谓的“底牌”,真的能扭转局面吗?
“你到底有多少底牌?”
孙春绮忍不住问道,她看着刘醒非,眼中带着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