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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胖老板肥硕的身体狠狠砸在身后的玻璃橱窗上。

厚重的钢化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里面挂着的腊牛肉、凉皮盘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油污和碎玻璃溅得到处都是。

胖老板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嗷……我的腰!我的店啊!谁?!哪个王八蛋推我?!”

他惊恐地抬头四望。

然而店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根本没人碰到胖老板,但对方就直接倒飞了出去,难不成大白天见鬼了?

哪个角落的老人更是吓得蜷缩成一团。

只有化成普通人的杨戬,依旧安静地坐在原位,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醋壶,往碗里倒了一点。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但胖老板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杨戬,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就在刚才他伸手掀碗的瞬间,分明就瞥见……杨戬的那只手随意地在油腻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一下。

仅仅就一下。

然后一股根本无法抗拒,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力量就凭空降临,将他狠狠撞飞!

冷汗瞬间浸透了胖老板的后背,比玻璃碴扎进肉里的疼痛更让他恐惧!

他看向杨戬,发现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金丝眼镜下反射着冰冷的白光,镜片后的眼神……淡漠得如同九幽寒潭,看他就如同看一只肮脏的蛆虫。

“鬼…鬼啊!”

胖老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缩,撞翻了椅子也浑然不觉,语无伦次地尖叫:“报警!快报警!有妖怪!有妖怪打人啦!”

店里的食客和服务员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愣在原地。

看着满地狼藉和惨叫的老板,又看看依旧平静得诡异的杨戬,一时间慌乱不已。

有人掏出手机,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报警。

杨戬对周围的混乱置若罔闻。

他放下醋壶,拿起勺子,再次舀起一点自己碗里浑浊的汤,像一个真正的凡人食客,将勺子送向唇边。

就在勺中汤水即将入口的瞬间——

他额间那被隐去的银痕,骤然浮现!

一道极其细微、凡人肉眼难辨的银色毫光,如同神针探海,瞬间没入勺中的汤水里!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骤然响起。

勺中浑浊的汤汁里,一股极其隐晦、如同活物般扭曲的灰黑色气息,在银芒的照耀下瞬间显形。

这气息充满了贪婪和欺骗的恶意。

显然正是长久以来,这家店用地沟油、劣质香料和黑心食材积累下的秽气所滋生的‘业障’。

银芒如烈日,灼烧的灰黑秽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净化、蒸发殆尽。

勺子里原本浑浊油腻的汤水,竟在刹那间变得清澈了几分。

虽然依旧算不上美味,但那股令人作呕的羊膻和添加剂的味道,却诡异地消失了大半!

杨戬这才将勺子送入口中,细细品了品,眉头依旧微蹙,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净化了秽气,这汤的本质便暴露无遗——平庸、敷衍、毫无灵魂,是对‘羊肉泡馍’这名号的玷污。

他放下勺子,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声音不大,但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压下了店内的所有嘈杂。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在地上哀嚎的胖老板,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他身上。

杨戬缓缓起身,没有看地上的胖老板一眼,径直走到角落里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的老人面前。

老人感受到有人靠近,惊恐地抬起头,浑浊的泪眼看向走过来的杨戬。

杨戬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老人怀里的旧饭盒上,然后移向老人面前那碗早已凉透的泡馍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凡人无法察觉的清灵之气,极其轻柔地点在老人布满皱纹的眉心。

嗡!

老人浑身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眉心涌入,瞬间驱散了他心中积压多年的悲伤和沉重的负罪感。

混乱的记忆碎片被梳理,那些关于儿子、关于那碗最终没能买成的泡馍、关于自己一生困苦的执念与愧疚,仿佛被一只温柔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抚平。

如果当年他多点耐心,抽出时间,去带儿子吃泡馍,就绝对不会发生那件事。

此刻,在杨戬的清灵之气的帮助下,他的泪水依旧在流,但却不再是绝望的悲伤,而是一种释然的清澈。

杨戬收回手指,带着一种抚慰神魂力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老人耳中:“缘起缘灭,执念如枷锁,归去吧,尘归尘,土归土,心安处,自有团圆。”

话音落下,老人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如同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一种大梦初醒般的怔忡和释然。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旧饭盒,又看了看杨戬,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地对着杨戬弯下了佝偻的腰,行了一个最朴素的礼。

然后,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抱着那个视若珍宝的饭盒,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平泡馍店,身影汇入老街的人流,消失不见。

随着老人的离去,杨戬清晰地感应到,那根连接此地与浪漫之都幽冥裂缝中的执念构成的‘锚点’丝线,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悄然瓦解。

那萦绕在虚空中的、属于‘乡愁之味’的奇异共鸣,也随之沉寂下去。

此刻,店内一片死寂。

胖老板跟店员以及食客们,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杨戬。

刚才发生的一切,从老板诡异倒飞,到老人奇异的变化与离去,再到这个眼镜青年那几句仿佛带着魔力的话,都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尤其是杨戬点向老人眉心时,虽然动作极快,但离得近的几个食客,似乎隐约看到了他额前闪过一抹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银光?

“妖…妖怪!他一定是妖怪!”

胖老板最先从恐惧中回神,指着杨戬,声音尖利变形:“他施妖法!打了人!还蛊惑走了老疯子!报警!快!快让城隍庙仙家镇压他,他真的是邪祟!”

几个胆大的店员和食客互相看了看,神色间更加恐慌了起来。

邪祟?

这报个哪门子警,报城隍庙才对啊!

杨戬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胖老板和他的员工们,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意。

一个个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杨戬看都没看地上色厉内荏的胖老板,迈开长腿,从容不迫地朝着店门外走去。

挡在他面前的人,下意识地、惊恐地退开一条路。

直到杨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老街的拐角,店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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